第九十四章 尾聲
夜行者:平妖二十年 by 南無袈裟理科佛
2018-8-17 13:42
兩個月後,杭州靈隱寺。
我從寺裏上香之後,走了出來,蹲在路邊抽煙的馬壹嶴掐滅煙頭之後,走了過來,說道:“怎麽樣?光泉法師怎麽說?”
我搖頭,說道:“還是沒辦法。”
馬壹嶴聳了聳肩膀,說道:“這個很正常,妳也別多想,對了,霍二郎他們幾個到了,就在那邊的茶樓呢。”
我猶豫了壹下,問道:“秦梨落來了麽?”
馬壹嶴笑了,說咋地,有想法啊?
我搖頭,說不,總感覺她來了會有壹些尷尬。
馬壹嶴拍了壹下我的肩膀說道:“妳放心,都是壹幫爺們兒。”
我松了壹口氣,跟著他往前面的茶樓走去,馬壹嶴摸了壹下鼻子,說道:“對了,說起這件事情,我想起了妳的另外壹個老相好來,前兩天的時候,她給我發請柬,說準備訂婚了,讓我去呢,還讓妳有時間壹起過去。”
我楞了壹下,忍不住罵道:“滾,什麽叫做老相好啊?”
馬壹嶴嘻嘻笑,說道:“不是麽?我可聽人說了,楚小兔不是有個小弟弟叫做楚丞丞麽,橫塘老妖那邊有人傳,說那娃兒可是妳的種呢。”
我有點兒惱怒了,說玩笑也不是這麽開的,我跟楚小兔什麽都沒有,哪裏來的崽子?
馬壹嶴說:“話是這麽說,但大家都知道,楚小兔是個孤兒,結果平白無故又多了這麽還是小寶寶的弟弟來,肯定會引起別人猜想咯——妳現在正當紅,整個江湖都在傳妳的事跡,而楚小兔又湊巧與妳有過緋聞,這麽傳也難怪……”
我沈默了壹會兒,問道:“男方是哪裏的?”
馬壹嶴說道:“離別島。”
我皺眉,說離別島?誰啊?
馬壹嶴說道:“離別島的少當家吧?我也不太清楚,妳要不要去參加?”
我摸了壹下鼻子,說道:“現在離別島不是正在被清算麽,怎麽還敢這麽大張旗鼓地搞事兒啊?不怕被人弄……”
國境線之戰後,噬心魔被擊殺,大軍潰敗,不但國內對於黃泉引進行清算,連著東南亞各國也對這幫人進行報復性的反撲,黃泉引設置在東南亞各國的研究院,以及金三角的集中營,因為群龍無首而被攻破,而在陸陸續續暴露出來的文件資料中,反復不斷地提到了壹樣東西,那就是違反自然規律,強行讓擁有隱性血脈的人覺醒成夜行者的啟明蠱。
正是憑借著這玩意,使得噬心魔在短短的十來年之內,聚集了那麽大規模的變異夜行者。
從曝光的資料來看,黃泉引在與壹個叫做“L”的組織進行合作,而種種跡象表明,那個能夠大規模提供啟明蠱的“L”組織,很有可能就是苗疆離別島。
雖然離別島壹直聲稱“啟明蠱”並非他們所獨有,但能夠這麽大規模供應這玩意的,除了他們,很難想到其他地方。
而如果是這樣的話,壹直宣稱保持中立的離別島,可能要出大問題了。
背後捅刀子,賺黑心錢的家夥,誰都恨。
對於此事,馬壹嶴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卻聳了聳肩膀,說道:“葉傅國那孫子卸了職,現如今李洪軍的爺爺康復了,主持大局,因為先前那壹戰對於修行界的損耗太重,元氣大傷,所以老爺子未必會太過激烈,下面辦事的人秉承著他以前的寬厚原則,說不定離別島能夠扛過這壹劫呢。”
我笑了笑,沒說話,卻想起了我的內侄兜兜來。
而正所謂“說曹操曹操到”,我和馬壹嶴剛剛走進茶樓,我的手機就響了,是我老家的號碼,接通之後,卻是我堂姐侯麗。
我壹個月前,陪著父母回了壹趟老家,給她留過號碼,但沒有想到過她會打來。
是兜兜出了什麽事情麽?
我問電話那端的堂姐,而她則告訴我,說兜兜這兩天要回家來,而且還說有大喜事要告訴她,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問起了我壹些事兒。
因為兜兜的緣故,她也知曉我的壹些事情,所以才會詢問,我因為有事要忙,沒有跟她多聊,簡單講了兩句就掛了。
隨後我們上了茶樓的二樓包廂。
裏面坐著好幾人,我們來到門口的時候,卻聽到龍三刀那粗豪的大嗓門:“老陳,來,再講壹個冷笑話聽聽。”
原來是龍三刀在逗瑯琊王陳柱賢。
我本以為瑯琊王那般高冷的男子,是不會理睬龍三刀這逗比的,沒想到他居然壹本正經地說道:“壹只癩蛤蟆茶不思飯不想,連蚊子都不抓著吃了,其他的癩蛤蟆都很想知道它到底怎麽了。年最長癩蛤蟆說了:抓只天鵝來,它保管會好。因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呀。”
噗……
包廂裏面楞了壹下,頓時笑得人仰馬翻,而隨後,龍三刀繼續起哄說道:“再來壹個。”
我聽到小虎的聲音:“對,對……”
瑯琊王居然隨口又來了壹個:“有壹天嫦娥姐姐在吃飯,突然外面人影壹閃,嫦娥壹驚,連忙出去看。回來呼了壹口氣——哦,原來是楊利偉。”
呃……
我聽到了噴茶的聲音,推門而進,瞧見壹屋子的人都樂得直拍桌子,就瑯琊王陳柱賢壹個人在那兒坐著,壹臉嚴肅地看著這幫家夥。
包廂裏面,龍三刀、陳柱賢、小虎、李洪軍和霍京各自散落坐著,旁邊的角落裏還坐著阿水,他們瞧見我和馬壹嶴走了進來,都起身來,與我招呼。
我趕忙叫大家坐下,然後與馬壹嶴也落座,小虎起身,給我們各自倒了杯茶。
我向他道了聲謝,然後轉過身來,對旁邊的李洪軍說道:“李公子,恭喜啊,這回老爺子官復原職不說,而且還有往上升的趨勢,妳這三代目表現出色,估計以後也要接老爺子的班呢。所以妳可得多多照顧咱們這些窮苦兄弟……”
李洪軍聽到,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來,說道:“這話兒別人說了沒毛病,但妳當紅的炸子雞,齊天大聖這般說,我怎麽聽著是諷刺呢?”
我壹臉郁悶地說道:“別啊,妳自己也看到了,我特麽就壹小小的平妖……”
李洪軍扶額而嘆,說道:“大哥,妳不裝逼的話,咱們還是好朋友——天底下,將噬心魔給天天踩在腳下的平妖,可就只有妳壹個。”
馬壹嶴這時笑了,對他說道:“打住啊,別那麽嚇人,那玩意現在叫做筋鬥雲,小名團團。”
大家哈哈壹笑,氣氛也變得熱烈起來。
這壹幫人自從上次國境線之戰後,都沒有再見過面了,這會兒碰頭,壹邊喝著茶、嗑著瓜子,壹邊談天說地,聊起了朝堂故事、江湖趣聞,倒也是悠然自得。
在這樣悠閑的氣氛之下,就連瑯琊王這樣性子偏冷的家夥,以及阿水這種跟大家都不太熟的人,也逐漸融入進來,暢所欲言。
我聽他們壹通扯,想起壹事兒來,低聲問李洪軍:“唐道不是說要過來麽,怎麽沒見到他?”
李洪軍低聲說道:“他臨時有事,去了西川,出發前還讓我跟妳說聲抱歉呢。”
我問:“什麽事?”
李洪軍說道:“不太清楚,好像是唐門的事情,還牽涉到什麽八九玄功什麽的,不過他不愛說,我也不好意思問。”
聽到唐門,我不由得想起了壹件往事,忍不住問道:“不會有麻煩吧?”
李洪軍笑了,說道:“妳放心,以唐道現在的水平,他不去找人麻煩就很不錯了……”
我想想也是,唐道這孩子別看平日裏蔫不做聲,但心裏面比誰都清楚,上壹次國境線之戰,就是他來了壹個終極無間,將噬心魔的本體給拿住,並且毀去,才將那家夥給壹勞永逸地處理掉的。
能夠將噬心魔這樣的家夥都給蒙騙住,天底下還真的沒有幾人。
這個話題打住,隨後我們又聊起了當前比較火熱的離別島壹案,大家對這個都比較關心,問起李洪軍有沒有什麽內幕,李洪軍這個人的嘴比較嚴實,說他也不清楚,凡事都需要講究證據,可能還需要查壹查吧。
國境線壹戰,不但整個江湖都元氣大傷,天機處和幾個相關部門也是如此,現如今葉傅國引咎辭職,李愛國回來,發現壹大堆的破事要處理,比如北境的黃泉引余孽,雖然那幫人宣稱與黃泉引早就脫離了關系,現如今在那個叫做長戟妖姬的女人領導下,改邪歸正了,但狗改不了吃屎,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再鬧事?
再比如夜復會的處置,雖然現在的政策已經不再是壹刀切,但這些人群復雜,如何處理,也是十分頭疼的。
好在白虎與朱雀作為精神領袖,積極參與協調工作,方向還算不錯。
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正所謂千頭萬緒,百廢待興……
相比那些,找離別島算賬這事兒,反倒顯得不是那麽重要了。
聊過這個,大家又說起別的事情,比如各人的近況,以及壹些認識朋友的去處,國境線大戰之後,大家各有際遇,可說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如此聊了壹下午,我帶大家去父母開的酒樓裏面吃了頓飯,小龍蝦壹鍋壹鍋地上,然後就是喝酒聊天,差不多弄到了深夜去才散場。
大家聚在壹起,實在是太開心了,所以即便是修行者,都喝得有點兒高,我和馬壹嶴分別將人送到不同的酒店去,送霍京的時候,他拉我在大堂裏面聊了壹會兒。
他首先跟我講了壹件事情,那就是關於秦梨落。
他告訴我,其實上壹次大戰,秦梨落是想要過去的,但他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堅決不同意,命令她待在港島……
聽到這話兒,我嘆了壹口氣,對霍京說道:“二郎,我現在的情況妳也是知道的,安安現在這個樣子,我不可能再朝三暮四,去想其它的事情……”
霍京說道:“我當然明白,但妳要知道,雖然當時我及時趕到,將李安安的神魂留住,後來壹嶴又親自輸送精血,讓她活了下來,但她創口被魔氣感染,神魂又受創,壹直處於昏迷狀態,連我都束手無策,天底下恐怕也沒有幾人能行——她何時能醒來,誰也不知道,難道她壹輩子醒不過來,妳就壹輩子守下去?”
我點頭,說當然。
霍京壹臉無奈,說道:“妳別嫌我煩,我只是覺得妳跟梨落就這麽散了,實在太可惜。李安安,我壹定會幫她蘇醒過來的——當初惜陰神婆能做到,那肯定也有人行,這個我有信心,但秦梨落這邊,妳也別放棄啊?像妳這樣的夜行者,多兩個女朋友,算個啥,對吧?妳看看我,我的男朋友十來個,有人說我了麽?”
他壹開始還好好說話,到了後來,畫風就變了,讓我腦海裏忍不住聯想起壹幫猛男拼刺刀的情形來。
那畫面,太刺激,我都不敢多想。
這會兒太晚了,霍京也沒有跟我多聊,趁著酒勁勸了壹通之後,讓我趕緊回去。
霍京是最後壹個,我從大堂出來,沒有打的,而是找了壹個角落,坐上筋鬥雲,返回了狀元峰附近的宅子。
這是個老宅子,就我和馬壹嶴住著,小鐘黃偶爾也會過來住。
不過這天他並不在。
我回來之後,發現馬壹嶴送人還沒有回來,便沏了壹壺茶,喝了兩口後,來到了書房,擰動機關,來到了地下室的壹處冰棺之前。
這冰棺是壹個專門定制的維生裝置,裏面躺著壹個身穿青色漢服的女孩,她有著白雪壹般的肌膚,和烏雲散落的秀發,還有巴掌大、秀美迷人的臉龐,盡管壹直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但她卻仿佛只是睡著了壹般,臉色紅潤,並沒有任何的異樣。
我站在冰棺前,望著躺在裏面的李安安,盯著她櫻桃壹般飽滿柔軟的嘴唇,以及挺直的瓊鼻,好壹會兒,開始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跟她講起:“我今天去了靈隱寺,見到了光泉法師,但他對於妳的情況,有點兒不太確定……”
“今天好多朋友都過來了,明天還會有更多人過來,那個墨言小和尚,妳記得麽?”
“雖然噬心魔被滅了,但江湖上依舊不太平。牛魔王銷聲匿跡,包藏禍心,神農架敵友不知,對了,妳還記得尚良那家夥麽?李洪軍今天告訴我們,說他在大連鬧事,犯下了幾樁大案子……所以大家商量,準備重新建立壹個遊俠聯盟,守望互助,但話雖如此,分歧還是挺多的……”
“對了,剛才霍二郎喝了點酒,勸我跟秦梨落重歸於好,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捫心自問,我發現我對秦梨落,還是有壹點兒不舍的——對不起,我是不是壹個花心的渣男啊?但每壹次想起與她之間的壹些回憶,我就有些放不下……唉,我果然不是壹個能夠處理好情感的人啊,在這方面,我真的太遜了。安安,妳要是能醒過來,當我師父吧,教教我該怎麽辦……”
完本感言
完本感言,壹般來講,其實就是嘮嘮嗑,講講話,做個總結,然後就是展望壹下未來。
今天淩晨寫完之後,我美美地睡了壹個大覺,然後坐在陽臺上發了很久的呆,感覺腦袋都要放空了,然後又去看了兩場電影,整個人的精神才放松下來。
為什麽要在最後兩天,壹口氣放出將近七萬字呢?
首先壹點,那就是結尾的情節,千絲萬縷,匯聚成壹條線,最終由主角“侯漠”的視野表現出來,如果不能夠得到壹個很痛快淋漓的宣泄和展現的話,對於讀者來說,是有壹點兒難熬,而我比較擔心這種閱讀體驗的不適感,會讓大家對於平妖二十年,以及整個平妖世界產生壹個不太滿意和公平的評價,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將自己給逼到絕路去,讓自己兩天的時間裏斷斷續續的,只睡幾個小時,最終呈現出這樣的完美狀態來。
再有壹個,那就是在這樣高密度的創作狀態中,讓我能夠在極富激情、興奮和高度緊張的狀態下,將自己心目中的世界,以及所有的線索、布置和人物鑄造,盡可能完美的展現出來,盡管這樣的事情無論是對我的精神,還是身體,都有著巨大的壓力,但我還是咬著牙堅持下來了。
因為我壹直堅信壹句話,叫做“不瘋魔不成活”,我若不是這樣壹個瘋癲的創作狀態,就不可能寫出那麽多的激情和熱血,也不可能寫出那樣周密、謹慎、輝煌、磅礴和富有余韻的結尾來。
從結果上來看,大家滿意的評價,也讓我很高興,再累也值得。
我也可以溫溫吞吞地結尾,也可以三天壹更,五天壹更的拖著,這樣子比較符合某些商業利益,因為這樣子,可以延續這本書的熱度和持久力。
但我不會,那樣子的我,就不可能贏得妳們的尊重,也不值得那些壹直跟著我不離不棄的讀者們的支持。
我壹直認為,壹個好故事,壹個精彩完整的世界框架,才是最值得留戀的。
我想讓妳們明白壹件事情,那就是,無論是六年前天涯上籍籍無名的我,還是現在體重超過壹百八的我,都還是妳們的那個藍胖子,都是那個視妳們為人生最珍貴存在的小佛。
走出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我今天許多的時間裏,都在看妳們的留言,每壹個好評,都讓我感覺到,自己是多麽的幸福,而正是這樣的幸福感,能夠讓我在這漫長而枯燥的創作生涯中,得以繼續走下去。
事實上,妳們可能不知道,想要完成這件事情,到底有多麽的困難。
認識小佛久壹些的朋友,比如五六年的,妳們回憶壹下,時至如今,像小佛這樣,壹直還保持創作的同期作者,還有幾個?
有的人已經銷聲匿跡,有的人已經退居二線,讓別人來頂名,許多人,走著走著,就走散了。
再也找不到了。
這麽說,妳們才會懂得,創作這件事情,得有多難。
在這裏,我必須得感謝許多人,我的讀者,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以及我的編輯和網站,特別是那些從讀者變成朋友,逐漸融入了我的世界的那些人,讓我能夠在長期創作的孤獨感中,感受到溫暖和鬥誌的人們,以及幫助過我的人。
是妳們,讓本書在這兒,取得了如此優異的成績,讓小佛倍有面兒。
這裏特別說壹位朋友,“Kateyc”,這位朋友壹直幫著我審核錯別字,十分的專業和堅持。
另外如果這篇感言有錯別字的話,妳就別審了,歇壹歇,這事兒我知道,忒累。
笑。
以及謝謝所有關心過我的人。
聊完了創作狀態,再說壹說《夜行者:平妖二十年》這本書。
首先說壹下這本書的創作背景吧,那就是眾所周知的原因,懸疑靈異這個題材,基本上是死路壹條了,這是大勢所趨,誰也沒辦法改變,所以本書的定位,是懸疑探險,再加上壹個科幻的內核,用生命科學的力量,和關於量子力學的猜想,來解構中國的古代神話,以及許多傳說之中的東西。
從表面上看,它的定位其實就是《X戰警》中的變種人,壹個關於超級英雄的故事。
但這樣漫威的故事內容,並不是我喜歡的。
我更喜歡有壹些關於歷史和文化底蘊的東西,所以才會加入民國十大家這種真實存在的角色,以及《西遊記》這個核心的東西來。
我想寫壹種精神,壹種小人物反抗、掙紮、求存,壹直到後來,升華為“英雄”的過程。
所以就有了平妖世界的第壹部,也就是關於草根大聖侯漠,壹個小藥水推銷員,在瀕臨死亡威脅的面前,不但奮鬥,最終完成了拯救世界的故事。
這個小藥水推銷員,其實壹直生活在底層之下,為了三餐溫飽而奮鬥,他沒有受到過良好的高等教育,沒有厲害的背景,甚至完全遊離在那種高大上的圈子之外,但就是這樣的壹個人,卻在最後站了出來,將享受著最好的國家資源、並且擁有著巨大權力、以及無數人期待的天子驕子葉傅國給比了下去,成為了所有人心目之中的英雄。
這就應了那句話,叫做“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歷史,總是由這樣的小人物創造的。
而這樣的小人物,其實就生活在我們的身邊,也許剛剛就從妳身邊走過去,也許就坐在妳地鐵旁邊的座位上。
這就是我心目中的大聖精神。
老子的道,老子自己守。
俠義永存。
而除了“齊天大聖”之外,我還寫了壹個特別有意思的團體,這幫人叫做“遊俠聯盟”,他們曾經是清朝中葉時期,為了對付妖魔橫行而聯合起來的群體,到了清末明初的時候,達到巔峰,而因為噬心魔的謀算,以及猜疑鏈的存在,最終分崩離析,直到最後,形成了壹個極為神秘的結社、九人團。
它在本書之中,經歷過了三個變化,從壹開始的消亡到後來的出現,從壹開始的光偉正到後來的黑化,再到結尾的翻轉,這些是我在完書之後,自我覺得十分滿意,並且認為很出彩的。
遊俠聯盟的角色變化是富有深意的,也有許多的隱喻,因為某些原因,我沒辦法去解構清晰,所以需要大家在文中認真看才能夠知曉。
事實上,通篇看下來,妳們會發現,《夜行者:平妖二十年》通篇下來,其實就是三方在下棋,不管侯漠、馬壹嶴和其他小字輩的表現有多麽的出彩,但是下棋的人,只有三個。
壹個是噬心魔。
壹個是遊俠聯盟。
而最後壹個,就是又當裁判,又當運動員的“道”,也就是我花了壹定筆墨去說起的“蓋亞”,或者叫做“世界意誌”。
《道德經》裏的第五章,有壹句話,叫做“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很多人解讀有些錯誤,它實際的意思,是“天地看待萬物是壹樣的,不對誰特別好,也不對誰特別壞,壹切隨其自然發展”,這句話雖然符合壹般的運行規律,但它真的是這樣的麽?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為什麽這世界上,會出現那麽多的巧合,歷史的潮流,為何會浩浩蕩蕩,往前流去呢?
所以在這樣的背景下,“蓋亞”理論,就是對這段話進行了很好的補充。
這裏面又涉及到許多關於靈魂以及世界的猜想,我就不壹壹闡述了,但是想要說的,是正是基於這壹點出發,噬心魔的所作所為,才有了最真實的根據和基礎,正是因為了解這個,噬心魔方才妄圖去打破它,打破那天道,它想要融合天道,最終改變這個世界。
它對於這個世界,有自己的看法。
我們不能說它是好,或者是壞,因為它所理解的世界,與妳的認知是不同的,它看得比較遠,或許某壹種層面上,它其實是對的。
當然,看待問題,就拋不開立場,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侯漠在乎的,並不是什麽狗屁的宇宙、天下和未來,而是自己身邊的人和事,自己的父母、朋友和愛人,正因為如此,使得他在關鍵的時候,站了出來。
我其實也不想去評判噬心魔是對是錯,因為從某壹種角度來說,它也是那個反抗者。
所以它才會對侯漠,念出了《悟空傳》的那段經典臺詞來。
它執著地認為自己是對的。
我壹直認為,壹本好的作品,作者的意誌,從來都是中立存在的,盡管因為第壹人稱的緣故,使得許多人都認為主角的三觀,就是作者的三觀,但我壹直力求讓作品顯得多樣性壹些,而不是角色化,臉譜化,從這壹點上來說,我對這本書還是挺滿意的,它遠比情節和人物更讓我喜歡。
講回遊俠聯盟,噬心魔和遊俠聯盟,壹直以來,都是對立存在的,紅與黑,無法兼容。
事實上,壹直到最終壹戰,大家都會發現,這局勢,都是遊俠聯盟在掌控。
他們做了所有的事情,包括侯漠這個變數。
侯漠的出現,是白老頭兒、梅姑以及那個壹直顯得很平和,老好人壹樣的杜傳文努力的結果。
所以杜傳文的外號叫做“太白金星”,這個外號,對於他而言,是很貼切的。
現如今的遊俠聯盟,也是值得尊敬的。
他們也用自己的生命,捍衛了自己的信仰。
他們的道。
行文至此,我們可以知曉,平妖世界的第壹盤棋已經結束了,作為反方的噬心魔,最終以身死魂消為代價,輸掉了這壹局,而另外壹邊的棋手,遊俠聯盟九老,也以身殉道,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唯壹的勝者,是天道,而對於這件事情,它似乎並不是很在意。
就如同行走於路上的人,偶爾踩死了壹只小螞蟻,這件事情他不會記得太多,反正……又不是工資被扣,稿費拖延……
對吧?
那麽,世界就此清靜了麽?
並沒有,從《尾聲》壹章來看,我們知曉,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就會有沖突,有新的爭鬥,和無數讓人為之著迷的故事。
許多朋友覺得意猶未盡,覺得還有很多的東西沒有提到,覺得篇幅太少……
是的,妳的感覺沒錯。
畢竟因為第壹人稱視角的緣故,使得許多人物和故事沒有能夠全部講述清楚,但這些絕對不會消亡,他們已經存在於這麽壹個世界裏面,將會沿著自己的人生軌跡,繼續行進下去,請大家不要著急。
所以平妖世界還會有後續,還會有第二部,甚至第三部。
但是,請大家容許小佛停下來,歇口氣,讓我辦點私人的事情,讓我放松壹下,陪陪家人,看看書,以及出去走壹走。
人不是機器,而且就算是機器,也需要保養和上油的。
總之,我只想說壹句話,我壹直都沒有讓大家失望過,以後也不會讓妳們失望的。
平妖世界的大框架已經建成,以後的故事,將會越來越精彩,妳們關心的人物,也都將會有更多的發展和故事,在等待著妳們的到來。
當然,創作中的壹些不足,也請大家多多理解,妳們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但是因為某些原因,我們必須要去遵循壹些創作原則,這個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也請相互理解。
當然,這些都是小事,我今天去看了壹個電影,叫做《我不是藥神》,人家那麽具有沖突和爭議性的題材都能夠出來,其處理審查的方式簡直就是牛逼,讓人頭皮發麻,堪稱天才。
所以總是有辦法的。
我也相信以後會越來越好,路也會越來越寬闊。
聊完了作品本身,講講後續的事情。
當然,壹些番外當然會有,這些可以補足第壹視角受限的不足,讓作品更加有立體感壹些,從而也能夠交代許多第壹人稱沒辦法關聯和敘述的事情。
不過更新不定時,看我的感覺來寫吧。
當然,番外也不會收費。
至於小佛後面的新書,這個還沒有想好,首先是需要定題材,然後就是類型以及我的熱情。
當然,我也會考慮到妳們的期待。
所以留言給我吧,讓我知道妳們的想法和需求。
近期可能會寫壹個中短篇故事,寫壹個筆名叫做“南無袈裟理科佛”、真名叫做陸恪的胖子,因為之前的壹部作品《苗疆蠱事》,被真實存在的苗疆巫蠱傳人盯上,並且發生的壹系列真實、詭異、懸疑的事兒,至於會在網絡連載,還是做成實體書,我也不知道。
總之,感言結束之後,我將進入壹個小假期,半個月,壹個月,或者更久,不壹定。
除了休息,也就是存存稿而已。
哈哈哈,果然,不用寫正文,不用考慮布局、布線和人物塑造,嘮嘮叨叨寫壹堆,簡直就是暢快。
我也不打算修改了,就這樣吧,咱們都是老朋友,隨意壹點。
所以,韶華散盡春已去,河風吹老少年郎,咱們下本書見吧。
除了番外……
就醬,完結撒花,謝謝妳們。
南無袈裟理科佛,於2018/7/1,於南方省。
番外
六耳
當看到小月潭裏面幾個洗澡的姑娘,以及白花花的影子時,那時的我才八歲,但往後的十幾年裏,我壹直都沒有忘記過當時的情形。
那裏面有壹個姑娘我認得,她叫做周曉月,村子裏的人都叫她阿月。
阿月是村子裏,唯壹壹個不歧視我的人。
當村子裏的小孩對我又打又罵,朝著我吐口水,壹臉嫌棄地看著我,叫我“鬼崽子”的時候,只有她看向我的目光,充滿了溫柔、同情和可憐,有的小孩子拿泥巴扔我,有的人拿石頭,有壹次將我的腦袋砸出了血,那幫人壹哄而散之後,是她帶著我去溪水裏面洗傷口,還將身上的衣服扯下皮條來,給我包紮,壹點兒也不嫌棄我的這鬼病。
當時我理她是那麽的近,近得我讓我聞到了她身上那很好聞的香味。
她還好幾次偷偷給我好吃的。
有包子、煮雞蛋和韭菜雞蛋餡的餃子。
都很好吃。
在後面的許多日子裏,我只要是壹想起她,鼻腔裏仿佛都充滿了那種十分好聞的氣味。
我曾經以為那是阿月身上散發出來的女人香。
後來我才知道,那就是香皂的味道,而且還是很便宜、很普通的那種。
只不過因為我家裏窮,用不起香皂,所以我完全不知道。
後來的時候,我去買了整整壹箱子的香皂,放在房間裏,卻完全找回了當初的感覺。
曾幾何時,我對自己的父母,有著說不出來的憎惡。
盡管他們對我千依百順,力圖將自己能夠給的,全部都給我,但我對他們還是恨,我恨他們將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明明知道自己這個鬼樣子,卻還是讓我來還承受這壹切,承受村子裏那些人的歧視和謾罵。
後來我們搬了家,離那村子遠遠的,就再也沒有人來欺負我了。
不過,我還是會跑回村子裏去,不敢露面,就遠遠的,遠遠的看著月兒,不管我受了多大的痛苦和折磨,只要能夠瞧見她壹眼,我就感覺到心滿意足了,就算再冷的天,也感覺到無比的溫暖。
最開始的時候,我還能夠天天看到她,後來她去鎮子裏讀了初中,我就只能在星期六、星期天看到了她了。
後來,我有很長壹段時間沒有見過她了,憋了很久,我忍不住找了壹個跟月兒常常在壹起玩的姐姐問,結果她告訴我,說月兒去南方打工去了,那個地方,叫做珠市,在壹家什麽電子廠,可賺錢了,總往家裏寄錢來……
她告訴了我,然後開始嘲笑我。
她嘲笑我也不撒壹泡尿照照自己的臉,當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人家月兒以後是要嫁大老板的,妳這個滿身癩痢的鬼崽子,想都不要想。
其實,我父母很久之前就知道了我的想法,父親抽著旱煙不說話,但母親卻壹邊嘆氣壹邊哭,讓我認命。
認命?
我的命,真的就這麽賤麽?
為什麽?
憑什麽?
我恨啊!
後來的後來,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在我父母死去的那壹夜,我經歷了巨變,而那個時候的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鬼樣子了。
當我逃出來的第壹時間裏,我什麽都沒做,直接去了村子裏,找到了月兒的父母,問起了月兒的住址。
我想要去那個叫做珠市的地方,想要進那個電子廠去,跟月兒壹起打工。
我想要跟她壹起打工賺錢,然後到時候娶了她。
我已經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我有能力了。
我不再是鬼崽子了。
所以我想娶她。
然而,月兒父母告訴我,月兒早就不在珠市了,也沒有在那個電子廠打工了。
她……
被拐賣了。
已經有三年多了,音訊全無。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崩潰了。
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跟我想的,完全不壹樣?
我問了月兒父母好多,他們對我很害怕,所以沒有敢任何的隱瞞,壹五壹十地告訴了我。
我最終確定,月兒真的被拐賣了。
去了哪裏?
沒有人知道,因為如果知道了,人早就找回來了。
我離開了村子,在壹片洪水中行屍走肉地度過了半個月的時間,終於有壹天,我突然間想明白了壹件事情來。
茫茫人海,神州大地,想要知道月兒在哪裏,這件事情或許真的難如登天。
但我也許可以。
如果我能夠覺醒神通的話,我就能夠找到她。
我的神通,書上是這麽說的。
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
我必須找到她。
她是我存在於這個世間唯壹的指望,沒有她的世界,對我來說,完全沒有壹點兒趣味。
……
沒有人知道我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罪,經歷過多少的生死。
沒有人知道,她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
我也會親口告訴她。
是的,我要告訴她,為了找尋到她,我受過多少苦,流過多少淚,曾經死去又活來……
我要將我經歷的這些,統統告訴她。
然後我還要對她說出那句話。
我愛妳。
我愛妳,在見到妳的第壹面,就愛上了妳。
我愛妳的肉體,也愛妳的靈魂。
我愛妳的壹切。
妳必須屬於我,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愛妳愛得那麽深沈。
妳是天上的仙女,是公主,是不可褻瀆的鮮花……
原諒我沒有讀過書,也不會那些花裏胡哨的形容詞,所以我的形容,沒有說出妳十分之壹的美麗。
妳是聖潔的、美好的、純潔無瑕的。
我愛妳。
所以我能夠為妳忍受壹切。
……
當我覺醒了偽神通的事實,第壹時間確定了妳的方位。
原來妳在南邊的那個海島。
妳在壹個人跡罕至,幾乎沒有外人去過的山村裏面。
當我循跡而至,來到了這個黑乎乎的棚子前面時,我的心臟,激動得幾乎都要跳出來。
門上有壹把鎖。
壹把黑乎乎的鎖,它是如此的大,就好像是壹個鐵將軍。
有人看到了我,開始大聲地叫喊起來。
我回過頭去,是壹個老婦人,她身邊有壹個臟兮兮的小丫頭,而那個老婦人張開嘴的時候,露出了被檳榔汁給染得漆黑的牙齒來,顯得無比醜惡。
她講的是土話,我似乎沒聽懂,似乎又聽懂了。
我沒有理會她,而是伸手,將那把巨大的鎖給擰斷了去。
就在這個時候,有壹根木棒,惡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腦袋上來。
哐……
我沒有避開,那棒子應聲而斷。
我回過頭來,壹個沒穿上衣,滿臉橫肉的男人在沖著我大聲叫喊著。
我去推門,結果那男人又沖過來攔我。
我壹巴掌,將他給甩飛了去。
小丫頭哭著跑過去,喊“爸爸”。
我往棚子裏面走。
壹股惡臭撲鼻而來。
這裏面比豬圈、牛圈還要臭很多,但是比茅廁要好壹點。
我看到了裏面堆集的幹草,黑乎乎的鎖鏈,以及……
壹個沒穿衣服的女人。
女人躺在幹草上,左腳上面被鎖鏈捆著。
她的肚子高高隆起。
她的頭發亂糟糟,跟以前我扒過的鳥窩壹個樣子。
我能夠看到跳蚤和虱子。
她嘿嘿嘿地笑。
她身上有四十九道傷疤,分布在前胸、臀部、後背和胳膊上,女性特征的周圍,有好多個煙頭燙痕,左胸往下那裏有壹道傷口還沒有愈合,上面已經開始流膿了。
她的右手有四根手指,尾指斷了。
左手三根,中指和無名指斷了半截。
她的左膝蓋受創過,好像直不起來。
她臉色枯黃,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只有肚子有些突出、隆起。
她的雙目暗淡無光。
但拋開這些,我還是認出了她來。
周曉月。
月兒……
我曾經在山裏面的小月潭偷看過她洗澡,那個時候的她,美得就像天上皎潔的月亮。
而這個時候的她,除了眉眼之間的依稀模樣,我已經找不到半點兒影子。
我走到了她的面前,喊了壹聲:“月兒姐。”
她當年給我包子、煮雞蛋和韭菜雞蛋餡的餃子時,我就是這麽叫她的。
此刻她的眼神呆滯,遊離不定,顯然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她說不定已經瘋了。
而這個時候的我,已經跟當年的小鬼崽子,截然不同了。
但是當我叫出口的時候,她卻笑了。
她嘻嘻地壹笑,說道:“小車?”
她居然認得我?
嘻、嘻、嘻……
她到底還是瘋了,除了叫出這壹聲之後,壹直都在傻笑。
她笑得像個傻子。
我也笑得像個傻子,而這個時候,那個漢子,又沖進了黑乎乎、跟豬圈壹樣的黑棚子裏面來。
我回身,抓住了他的脖子。
就在這個時候,月兒突然間開口說話了。
她用壹種很肯定的語氣,對我說。
殺了他。
……
我終究還是沒有殺了他,而是將他也變成了我當年的模樣。
然後我殺了她。
這是她的要求,哭著求我。
我受不了她哭。
我寧願為她做任何的事情。
包括殺了她。
我將她葬在了最高的山坡上。
我編了最美的花環,放在了她的墳頭。
那墓碑是我親自雕刻的。
我沒上過學,但識字。
我在墓碑上面刻下了“先室周曉月夫人之靈”,落款處,我沈思了許久,鄭重其事地寫下了兩個字。
“六耳。”
從此之後,這世間再也沒有“胡車”此人。
只有六耳。
六耳獼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
小妖怪的獨白
別人壹直羨慕我有壹個好師父。
因為有這麽壹個好師父,使得我從進了這個鬼地方之後,基本上都沒有人敢惹我,即便是老寨主的孫子孫女們,對我都客客氣氣的,因為我的師父是寨子裏的大教諭,統管著這裏的壹切培訓事務。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不喜歡他。
他很臭,盡管他時常往身上噴香料,隱藏得很深,但我依舊能夠聞到他褲襠裏面的尿騷味兒。
這壹點讓我很不喜歡。
說實話,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待在上次的那個地方,而不是這個鬼寨子。
那個地方,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姐,她們身上有很好聞的味道,而且她們長得又白又幹凈,就好像是電視上的女明星壹樣,笑起來可甜了,而那裏面,我最喜歡的,是壹個笑容甜甜,叫做小TU的姐姐。
我覺得所有人裏面,她是最漂亮的。
但我最後,還是被壹個臭老頭兒擄到了這個鬼地方來,然後逼著我認他作師父。
我知道師父是什麽意思,大概就是教我本事。
他們告訴我,我師父最大的本事,倒不是讓我羨慕的那種飛來飛去,而是他能夠知道任何事情,隨隨便便看壹個人,都能夠知道壹個人後面好幾十年發生的事情。
就是因為這本事,使得所有人對他都很敬畏。
人們都怕他。
我也怕他,他很兇的,隨隨便便瞪我壹眼,我都不敢哭也不敢鬧,乖乖地待在那裏不動。
他們都以為我小,不懂事,但其實我什麽都知道。
我奶奶說,我把我爸克死了。
她還說,我要把她也克死,然後還要把我媽媽也克死。
她罵我,說我要克死壹家人,才甘心。
她說我是個討債鬼。
我不是。
我想跟她說我不是,但我怕她,她好兇。
我不喜歡那個家,所以也不想回去。
我爸死後,我壹下子就懂事了。
我知道我師父這個,其實就是算命先生。
但他沒有教我這個。
壹直到他死,都沒有教我這些。
他也沒有教我別的,只是給我打基礎,讓我白天也練,晚上也練,只要我敢有壹丁點兒的懈怠,他就對我壹頓打。
所以我不喜歡他。
後來我感覺跟他熟了,就大起膽子問他,說我什麽時候能夠學真本事?
他說我還不到時間。
得等。
他不告訴我要等多久,只是讓我不斷地練。
有壹段時間,他很忙,經常外出,我就只有跟著寨子裏的那些師父們壹起練。
其實我也討厭寨子裏的壹切,因為這裏有各種各樣古裏古怪的東西和蟲子,什麽蝗蟲、蝴蝶、蜜蜂、蜻蜓、蒼蠅、草蜢、蟑螂、牛虻、放屁蟲、負子蝽、田鱉、龜蝽、劃蝽、龍虱、水龜蟲、石蛾、蜉蝣、跳蚤、虱子、蜈蚣、馬陸、蜘蛛……
當然,最多的還是千奇百怪、各種各樣的蛇。
只有妳想不到的,沒有這兒看不到的。
我對於這些冰冷的、古怪的、惡心的、惡臭……蟲子,有著壹種說不出來的厭惡和恐懼。
但從小在這裏生長的人們,對於這種東西習以為常,有的人甚至會生吞蟲子,覺得能夠從這裏獲得力量。
很惡心。
寨子裏的大人們,因為我師父的緣故,對我還算是比較客氣和敬畏。
但同齡人,對我則是赤裸裸的嫉妒。
他們雖然不敢怎麽樣我,但從我進這寨子裏來,就對我敬而遠之,基本上不會跟我玩,後來知道我怕蟲子之後,還經常拿那蟲子來嚇我。
我師父離開的那幾個月,我幾乎都沒有睡過壹次好覺。
後來我師父回來,帶來了壹個消息。
然後他跟寨主,和幾個長老,關著門開會,商量了壹天壹夜。
壹開始我並不知道。
後來我知道了。
我有壹個親戚,聽說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那個親戚我知道,我媽媽的堂弟,我知道他在南邊打工,聽說挺掙錢的。
除了這個,我沒有別的印象。
如果說這段時間以來,我印象最深的人是誰,我……
我其實壹直在想壹個小姐姐。
哎呀……
不說了。
後來,我開始逐漸被人重視,那些欺負過我的人,都被大人教訓了,然後我師父教了我很多東西,他壹邊看著我,壹邊嘆氣,說妳生不逢時啊,要不然,又是壹個禺狨王。
我壹直不太懂,什麽是“禺狨王”。
我問他,他也不答我。
後來,我師父死了。
他死得很壯烈——這句話不是我說的,是別人告訴我的。
事實上,他死之前的時候,曾經告訴我,說他這壹死,其實挺夠本的,因為他這輩子,終於爺們了壹回。
再有壹個,他的死,能夠幫寨子裏結下壹個善緣。
他說如果以後這個寨子我來當家的話,說不定就能夠存續下去。
但是,他說了那麽多,卻忘記了壹件事情。
他不在了,我就是壹條野狗,寨子裏的那幫家夥,誰會理我?
他死的時候,我已經長大很多了,自以為能夠照顧好自己了,但當他死去的那壹刻,我卻還是感覺到,天好像塌了下來。
以後我該怎麽辦?
我那個親戚當時也在,他還問了我。
我也不知道。
我師父告訴我,說我生不逢時,不然可是有大機緣的。
什麽大機緣?
他喝醉的時候,我聽他說過幾句醉話,什麽“曉陰陽,會人事”啥的,不過他很謹慎,即便是喝醉了,也不會說太多。
我不知道他想說什麽,但從頭到尾,我壹直都是壹個小妖。
他死了之後,我在寨子裏混得並不好。
所以我想回家去。
但大人們都不肯,說我還只是壹個小孩子,外面實在是太亂了,我要是回去的話,很容易被人捉了,直接丟進牢房裏去的。
我見過寨子裏的牢房,那裏面陰暗潮濕,跟他們養蠱的陶甕壹樣。
我害怕,所以不敢去。
師父死去之後的那段時間,我受盡了欺辱,以前因為我師父而對我小心翼翼的人,在我面前終於揚眉吐氣了,對我百般羞辱,特別是那些因為欺負我而被教訓的同齡人,更是恨不得把我的腿給打斷了去。
可以這麽說,如果不是我師父剩下來的那點兒人情,以及我有個名氣挺大的親戚,說不定我早就死了。
死在那個破寨子裏。
為了不這樣下去,我拼命修煉,比師父在世的時候更加刻苦,但這樣子並沒有什麽卵用。
我依舊沒有任何的進步。
他們告訴我,妖怪就是妖怪,不要跟修行者去比。
修行者可以憑借毅力和悟性來提升自己,而妖怪呢?只有憑著機緣和血脈,要不然壹輩子都是壹個小妖,食物鏈的最底層。
他們嘲笑我,說妳是不是撿回來的啊?
憑什麽妳親戚是“靈明石猴”,妳卻只是壹個雜種申猴?
活該壹輩子碌碌無為。
壹開始的時候,還只是那幫大人物的後代在欺負我,到了後來,欺負我的人越來越多,就連煮菜的大媽,都能夠對我吼。
我曾經逃下山兩回,然後被抓了回來。
他們告訴我,沒有第三回。
如果有第三回會怎麽樣?他們沒有告訴我,不過那張臉很冷,冷得像冬天屋檐下結的冰棱子。
我以為我這輩子就這樣過去了。
但是……
就在這天,我鏟了壹天的蟲屎,跑到小河裏洗澡的時候,突然間,我感覺到了天空壹陣轟鳴。
緊接著,我感覺到天上的星鬥,仿佛有壹顆黯淡下去。
我感覺壹個跟我關系很重要的人故去了。
我低頭,往水面望。
我瞧見,自己的臉上,滿是絨毛。
我的骨骼,在哢哢作響。
我看著水裏那面露猙獰的猴子,張開了嘴,露出了壹口白色的獠牙來。
我感覺自己壹瞬間,長大了十歲。
我對著水裏的自己,終於想起了師父當初喝醉酒之後,說出的那壹句話來。
他說的,是……
赤尻馬猴,曉陰陽,會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
黑山既死,新王當立
神農架因華夏始祖炎帝神農氏在此架木為梯,采嘗百草,救民疾夭,教民稼穡而得名。
神農頂高三千米,東側直走十余裏,林深漸密,猿啼鳥飛。
黑雲掠過,萬裏晴空。
晴空之下有洞府,壹片狼藉,無數鬼哭狼嚎,上千妖魔仿徨無措,有人四散而逃,還有人留在了寬闊的練武場中,瞧見那如山巒壹般龐大的恐怖妖軀,滿臉驚恐之色。
看著那無頭之軀,有人低聲喊道:“帝俊、帝俊……”
無人應答。
大抵是這具龐大如山身軀的主人平日裏威嚴過甚,故而壹直沒有人膽敢胡亂上前查看,過了許久,終於有人低聲說道:“帝俊死了。”
有人說:“對,死了。”
又有人說道:“剛才那壹股妖風,還有雲頭之上與帝俊拼鬥的人,難道是……噬心魔?”
“對的,就是它。”
“噬心魔不是說要北上,此刻正在與國內聯軍鏖戰於國境線麽,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攘外必先安內。”
“我們帝俊又沒惹它,憑什麽千裏迢迢跑到這兒來?太過分了。”
“世界大局,浩浩蕩蕩,豈能偏安壹隅,獨享清閑?”
“我們,該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帝俊已死,天下再無清凈之處,若是不依附噬心魔羽翼之下,便如帝俊下場——在噬心魔的面前,什麽老牌妖王,什麽洪荒大妖,都不過是虛妄而已,既然如此,還不趕緊南下,奔赴第壹線,說不定還來得及……”
“我不,我才懶得管什麽王朝爭霸呢,我就想過我的小日子。”
“我也是,我去甘肅,去邊疆,去東北老林子裏,去藏邊高原之地……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就不信非要參與這點兒破事兒與爭端。”
“我也要走,同去……”
“不,妳們不能走,妳們若是不去,我們去了,只怕噬心魔大人會不高興。”
“對的,壹個都不能少,黑山老妖的例子還不夠麽?妳以為妳們能逃過?”
“黑熊王,帝俊在時,妳乖得跟個三歲小寶寶壹樣,沒想到帝俊壹死,妳們就都跳出來了。”
“對,蠻牛子,妳們願意去給噬心魔當狗,到處咬人,妳們自去,可不要拉著我們,我們跟人類可沒仇……”
“就算妳們幾個是壹代妖王,但可別想著裹挾我們。”
“不聽話,那就死。”
“來吧,死就死,妳有本事……啊,妳們來真的……”
……
昔日聖地,在沈默而低調的帝俊倒下之後,已經成為了殺戮之地,無數曾經勾肩搭背、喝酒吃肉的朋友與兄弟,為了不同的信念與理想,捉對廝殺,亂作壹團。
而那位將眾人集聚在壹塊兒的王,卻已經倒下了。
它的頭顱,被壹片黑雲裹挾離去。
亂戰叢中,蘇城之臉色陰晴不定,他望著這些顯露出了本相,個個猙獰恐怖的妖怪們,有心想要離開。
混跡在此已然半年,無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
別人只以為他是壹個戌狗夜行者。
他本以為能夠在這兒混過最終蛻變之日,卻不曾想,變故到底還是來臨了。
怎麽辦?
他想走,因為他知道,那個曾經被他掏去妖元的家夥,現如今已然是夜復會之中的頂尖人物。
計蒙。
那家夥,居然入了魔。
當初還真的是小瞧他了,早知道如此,就將它給殺了。
反正,夜行者皆可死。
沒有壹個無辜。
因為它們的血脈裏,留著骯臟的血液。
如同那幾個狗雜碎……
我的四兒。
蘇四打定了主意,決定離開。
他繞開了混亂的最中心,特別是那幾個作亂的妖王,他快步前行,然後朝著洞府外面的花陣退去。
這兒的地形他早已熟悉,閉著眼睛都能夠離開。
只要越過前面的門樓,跳過前面的虎跳峽,他就能夠離開這個的鬼地方。
到時候,他就隱姓埋名,熬過這壹段時光。
等到了那個時候,哼。
什麽人中龍鳳金蟬子,屁,統統都給我跪下。
讓妳們知曉,什麽才是人族第壹血脈。
大巫後羿,懂不懂?
轟!
蘇城之奪命狂奔,卻不曾想壹只巨大的黑掌,拍在了他的面前,將他的去路給攔住了。
壹個滿嘴獠牙、目露兇光的黑熊精,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個修至妖王境界的家夥,是黑山老妖賬下,數壹數二的頂尖高手。
這家夥別看這平日裏笨頭笨腦、沈默寡言,卻是個蔫兒壞的角色。
黑山老妖壹死,他居然聯合幾位妖王造反。
那黑熊精到底有多恐怖呢?
簡單的說,它壹拳,能夠將壹座小山丘都給打得稀碎。
當初這個洞府之所以能夠弄成這般寬闊模樣,可少不得它的天生神力。
簡直就是人型挖掘機,而且還是藍翔畢業的。
轟隆隆……
黑熊精壹拳砸落下來,拳風有如實質壹般碾軋而來。
蘇城之連滾帶爬方才避過。
然而他能避過壹次,避不過第二次、第三次……
連續幾次的閃躲,使得蘇城之周遭可以躲避的遮蔽物全部碎裂成了粉末,當退無可退的時候,他終於放下了所有的架子,直接跪倒在地,大聲喊道:“別打了,別打了,我什麽都聽妳的……”
轟!
黑熊精停了下來,不過它並不是因為蘇城之的求饒,而是來自於壹聲恐怖的轟鳴。
幾乎是同壹時間,所有人,都朝著轟鳴發出的地方望去。
黑山老妖那宛如山巒壹般巨大的遺體,突然間被某種天外飛來的東西撞上,緊接著,那肉山壹般的遺體開始變得通紅,宛如巖漿壹般融化了去。
在所有人的矚目之下,熊熊大火之中,有壹個強壯的身影,從崩塌了的肉山之中,緩緩走了出來。
那是壹個肌肉發達、身型強健的家夥。
它身上的肌肉,宛如鋼筋壹般結實,滿目猙獰,身上冒著騰騰黑色霧氣。
那是壹個猴子,或者說,壹頭怪猿。
它的身上滿是傷疤,渾身充斥著兇煞之氣,唯獨壹雙眼睛,就好像是人壹般,深如大海,仔細看,感覺好像蘊含著幾分憂傷。
這家夥,是誰?
神農架上千妖魔,人數雖多,但每壹個厲害的角色,都是獨壹無二的。
大家彼此都認識,但沒有壹個,認識這個家夥。
它,從何而來,想要往哪裏去?
無人得知。
壹個鼻上生角,身形龐大、高達兩三丈的犀牛精沖著那怪猿喊道:“妳是誰?”
那怪猿偏頭,壹臉戒備地打量著周遭,眼中滿是疑惑之色。
它甚至深深地吸了壹下灼熱的空氣。
但它就是沒有理會那犀牛精。
蘇城之聽到黑熊王哈哈大笑:“蠻牛子,傻了吧,人家根本就不理妳……”
犀牛精頓時就惱怒起來,怒聲大吼道:“去尼瑪的。”
殺得興起的它,提著手中的巨大蛇矛,朝著那火焰遺骸中的怪猿刺去。
那怪猿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勢撲面而來,這才擡起了頭來。
隨後,它從火焰之中,拖出了壹根黑黢黢的棍棒來。
鐺!
那顯露本相的蠻牛子、壹代妖王,身型可是那怪猿的四五倍,手中的巨大蛇矛仿佛能夠橫掃壹切,卻被那怪猿手中的鐵棒子給擋住了,不得寸進壹分。
千鈞之力,輕輕壹擋。
只這壹下,所有人都為之震驚了。
與蠻牛子壹同作亂的黑熊王,還有另外幾個妖王紛紛嘲笑起來。
他們說蠻牛子許是昨日幹了壞事,此刻腿軟了。
蠻牛子大怒,手中蛇矛翻飛,運用了千鈞之力,朝著那怪猿砸了下去。
那怪猿起先抵擋兩下,隨後覺得煩了。
它確實將蠻牛子手中的蛇矛給壹招挑飛,隨後沖將過去,將那蠻牛子給直接按在了地上。
蠻牛子拼命抵抗,地動山搖。
結果……
它被那怪猿活生生地砸進了夯實了無數回的演武場地下去,動彈不得,就剩下了壹口氣。
黑熊王幾人這才知曉,那怪猿是有真本事。
它們不再取笑犀牛精。
它們……
壹擁而上。
然後……
全部撲街。
瞧見倒下的幾個妖王,以及無數妖魔,站在邊緣、死裏逃生的蘇城之突然間心中壹陣悸動。
當壹切都歸於平靜的時候,他突然間登高而呼。
他喊道:“黑山既死,新王當立。”
他撕心裂肺、震耳欲聾地大聲呼喊著,壹遍又壹遍,這聲音壹開始的時候,只有他在呼喊,喊得嗓子都啞了。
然而到了後來,有人應和了。
不斷地有人應和,到了後來,歡呼聲從這個山頭,連到了那個山頭。
整個神農頂都聽到了這句話。
黑山既死,新王當立。
無數人簇擁到了那個表現出了恐怖力量的怪猿面前來,將它給擁到了帝俊曾經坐著的鐵王座上面,用嘴親吻著它的腳,熱淚盈眶地高呼著。
妖怪世界,強者為尊。
這是新王。
它們的王。
三天之後,消息從南邊傳來,噬心魔大軍慘敗,為首者噬心魔死於靈明石猴侯大聖手中,身死魂消。
無數人為之動容。
而這個事實,那新任帝俊聽到了,從來都沒有開過口的它,用艱難的、沙啞的、古怪的嗓音,緩聲問道:“那侯大聖,是什麽人?”
因為擁立有功的蘇城之眼中掠過壹絲嫉妒,隨後將那心思藏著,畢恭畢敬地解釋起來。
他不敢說假話。
因為他說了假話,別人卻會說真話。
新王不是傻子。
新任帝俊耐心聽完了蘇城之的解釋,沈默了良久,將手托在了腮邊,有些憂傷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幾分笑意來。
它緩聲說道:“有趣,有趣……”
經過幾天相處,蘇城之自覺跟這位新任帝俊有了幾分熟悉。
他低聲問道:“不知道大王,可有姓名?”
那怪猿沈默了許久,緩聲說道:“Pang……Niu……”
滂牛?
大王不是申猴夜行者麽,為何叫這麽壹個名字?
蘇城之還待再問,卻瞧見怪猿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心中壹慌,不敢再問。
他是個聰明之人,能夠感覺到帝俊的心情開始變得很差。
他害怕殃及池魚,告罪壹聲,然後退下。
出了門外,立刻有十數人圍了上來,問道:“蘇總管,問了沒?可知道我們這位大王的來歷,還有姓名?”
蘇城之是躬著身子走出來了的,然而這時,卻將腰板挺得筆直。
他看著被揍得灰頭土臉的黑熊王,反問道:“這重要麽?”
的確,怪猿的來歷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現如今的它,便是帝俊了。
他們所有人的。
王。
蠻牛子壹臉不滿,舔了舔嘴唇,說道:“那它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這個總應該知道吧?”
它心有不甘。
蘇城之聽到,忍不住笑了:“妳們不服啊,但我若是說了它的身份,妳們就不會這麽想了……”
他壹臉肅容,朗聲說道——
通臂猿猴,拿日月,縮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