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七星橋,金蠶絲
夜行者:平妖二十年 by 南無袈裟理科佛
2018-8-17 13:41
聽到邱文東的聲音,我整個身子都僵直起來,壹動也不敢動。
馬壹嶴也是十分謹慎,伏在那兒,就如同壹坨死物壹般,壹點兒動靜都沒有,很顯然,他對於上面路過的家夥也是十分忌憚的。
而隨後,我也聽到了笑面虎的聲音:“如果讓我再碰到那條小蛇娃,我要是不能死他,我就不姓霍。”
他憤怒難平,而邱文東也是火氣十足:“還有搶我東西那小子,狗日的,我活了這麽久,還沒有見到過從我手裏占便宜的人,這小子是頭壹個——他也不知道是從哪個鬼地方冒出來的,真給再我碰上,我壹定要將那小子的腦袋給擰下來,用腸子給絞上三道,再給它塞進谷道裏面去……”
邱文東用極為惡毒的語言詛咒著,話語裏面深寒的惡意讓人動容,隨後兩人又講著話,不過已經走開很遠了去。
我等人走遠了,擡頭看了壹眼馬壹嶴,但他還是沒有動。
壹直到過了差不多有五分鐘的樣子,馬壹嶴才低聲說道:“我先上去,給妳信號之後,妳再上來。”
說罷,他開始往上攀,沒過壹會兒,吹了壹聲口哨之後,我也攀爬上去,站穩之後,馬壹嶴從包裏拿出了打火機來,將火把重燃之後,然後對我問道:“這兩個人,就是妳剛才說在蛇窟遇到的那兩位?”
我點頭,說對,尖嗓門那個叫做邱文東,據說秦梨落的說法,是贛西近年來風頭很盛的壹位新生代夜行者,另外壹個叫做笑面虎霍得仙的,是……
沒有等我說完,馬壹嶴臉色嚴峻地說道:“笑面虎霍得仙,黃泉引東興十八羅漢之中的白紙扇,這人太有名了,我聽過的。”
我忍不住問道:“這人,很厲害,妳能幹得過他們呢?”
馬壹嶴認真想了壹下,搖頭說道:“與人拼鬥這事兒,並不是馬走日象走田,那種實打實的對比,它屬於天時地利人和,缺壹不可,所以才會有各種各樣的意外;不過真的要論起來,那邱文東我不太了解,而這笑面虎霍得仙,我也沒有必勝的信心。”
聽到他說得謹慎,我越發緊張起來,說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馬壹嶴思索了壹下,說從目前來看,局勢反而明了許多——進入這霸下秘境裏面的,有我們兩個,有胡車,有黃泉引的三人,再加上港島霍家的三人,以及秘境的守陵人壹族,嘿,本以為是壹個秘密的局,沒想到鬧成這樣,所以說,“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成害”,果不其然。
感嘆壹番,他看著我,說侯子,妳的想法呢?
我說都已經走到現在這兒來了,行百裏路半九十,我肯定是要找到弱水的,不然前面所冒的生死都白費了。
馬壹嶴點頭,說很好,我沒看錯妳,混江湖,講究的就兩點,第壹,審時度勢,第二,那就是敢於進取的勇氣。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接下來勸妳的話也收起來,不過還有幾件事情我得跟妳講——這個地方,十分危險,壹定要小心謹慎,不然隨時都有可能受傷、甚至死亡,再有壹個,妳剛剛入行,什麽都還很生疏,就算是妳天資聰穎,血脈傳奇,但還是不要逞強,遇到什麽事情,讓我頂在前面,知道麽?
他說得很是真誠,我想要反駁,然而看著他那黝黑的眼睛,終究還是沒有再多言。
做人就得有眼色,得醒目壹些。
這個時候,太多的推脫和糾結,都是不合時宜的。
兩人開始往前方繼續走去,因為知曉敵人的厲害,所以我們顯得特別小心,並沒有魯莽地向前,而是且走且停,盡可能不會被人在這兒埋伏。
大概是有幾波人走過的緣故,接下來的路程並沒有了之前的兇險,許多機關似乎都有顯露出來,但除了有鮮血灑落,讓我們知道這兒出了事之外,倒也沒有瞧見別的東西,很顯然,無論是之前的胡車,還是後來的小屁孩子,以及邱文東、笑面虎等人,都毫無障礙地通過了。
往前是什麽?
邱文東說了,秘境內府,也就是霸下秘境真正核心的地帶,而在那個地方,不但有能夠助我渡劫的弱水,而且還有更多千古流傳下來的好東西。
就算是這兒有個什麽守陵人壹族,但終歸還是有好東西留下來的。
這些東西,可都是真正的寶貝。
隨便壹樣,都是價值連城,讓人十分期待的。
不過越是如此,路途越是艱險。
我們走過了壹條長長的甬道,瞧見過翻起的尖刺釘板,也瞧見過強酸蝕地,有刀陣也有箭雨,這樣的機關即便是有人趟過了,都還有漏網之魚,要不是馬壹嶴對這些機關有所了解,並且十分謹慎,說不定我們就著了道,交代在了這裏。
過了甬道,又走過了壹處寫著“七星橋”的地方。
這文字我並不認識,是馬壹嶴解讀的,他跟我說這種文字,叫做“妖文”。
是屬於夜行者的專屬文字。
這七星橋是壹個又壹個聳立的石峰,有鐵鏈吊橋相連,每個石峰少則三座,多則五座,雖名“七星”但並非只有七座,從我這兒往前望去,曲曲折折,不知道有多少條吊橋。
而吊橋之下,白霧翻滾,又有流水潺潺,看不清底細。
但從之前的經歷,我完全可以猜測得到,倘若是真的掉下去的話,恐怕很難再爬上來。
走到第壹截吊橋前,馬壹嶴停留了好壹會兒,然後從旁邊撿來幾塊石子,先是往橋上扔,然後又往白霧繚繞的下方扔去。
下方是水,咕嘟壹聲,而橋那邊則是壹點反應都沒有。
我看著馬壹嶴半天沒動,便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馬壹嶴將火把弄熄滅之後,放到了壹旁,當整個空間都變得黑暗下來的時候,他從懷裏摸出了壹張黃色符箓來,放在跟前,念念有詞地祈禱壹番之後,打了壹個響指,那符箓卻是燃了起來,有幽綠色的光芒浮動,不像明火。
隨後他將那符箓壹挑,這玩意居然憑空懸浮,然後朝著前方飄去。
馬壹嶴對我說道:“這問路符的時間有限,跟緊了。”
說罷,他率先走上了吊橋。
問路符憑空而浮,壹馬當先,而馬壹嶴緊隨其後,我在後面跟著,瞧見在那符箓的綠光照耀下,橋上的木板上居然顯露出了隱約的腳印,壹直往前,而馬壹嶴正是按照著這腳印的方向往前。
憑借著這顯露出來的隱約腳印,我們越過了錯綜復雜、岔路多多的吊橋,有驚無險地走到了最後壹道橋,沒有遇到任何意外。
仔細算壹算,我們已經走過了六條吊橋。
第七條吊橋的盡頭,是壹處敞開的平臺,而平臺深處,則有壹道虛掩著的青石大門,從裏面仿佛有火光傳遞而來。
那裏面,或許就是我們想要找尋的秘境內府。
只不過,第七條吊橋從中而斷,兩邊都垂落了下去,完全無法通行,而從我們身處的石縫,到豁口那兒,距離足足有十幾米。
問路符已經燃到了最後壹小截,在這綠色光芒的映照下,能夠看得到我們身處的這石峰之上,腳印淩亂。
也就是說,不久之前,這兒曾經發生過壹場拼鬥。
或者幾場。
正是這樣的拼鬥,使得通向彼岸的吊橋從中折斷,而讓我和馬壹嶴不得不駐足此處,沒辦法繼續前進。
馬壹嶴計算著這距離,猶豫了壹會兒,決定攀爬著斷橋往下,看看能不能鳧水過去,然而他沒下去壹會兒,又爬了上來,對我說道:“下面的水很古怪,透著壹股硫磺的味道,我不敢嘗試。”
我有些頭疼,說那該怎麽辦?難道要回去?
馬壹嶴瞇著眼睛打量壹會兒,突然間驚訝地出聲喊道:“唉?”
我瞧見他眼睛壹下子就亮了起來,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此刻的黃色符紙已經熄滅,然而馬壹嶴卻伸出手來,在半空中摸了壹下,然後輕輕壹彈,對我說道:“這兒有壹根絲線通往對面。”
絲線?
此刻光明消散,只有遠處那門縫裏有絲毫微光透出,我伸手壹摸,果然有壹根絲線,極為纖細,比釣魚線還要細,韌勁卻很足,我有些驚訝,說這是什麽東西?
馬壹嶴說這個應該叫做金蠶絲吧,金蠶是壹種十分古怪的蠶蟲,這種蠶種,據說只有江陰梁溪壹個專門養蠶的古老家族才有,它不但存世極為稀少,而且養活的條件也十分苛刻,產出來的金蠶絲,乃世間至寶,而有人將其專門收集起來,借助其超出尋常材料的韌勁,能夠做到飛檐走壁,橫空而行。
說罷,他從背包裏摸出了壹根鐵棍來,架在了那幾乎難以肉眼識別的金蠶絲線上,猛然壹滑,居然就跨空而出,滑到了對面去。
當馬壹嶴落地,朝著我打招呼的時候,我也沒有猶豫,借助著背包滑了過去。
當我雙腳落地之時,馬壹嶴已經走到了凹口門縫裏去,我也趕緊走過去,往裏壹探頭,卻聽到裏面傳來了壹陣恢弘巨大的聲響,陣陣響聲傳遞而來,如洪鐘大呂,隨後壹種尖厲的聲音陡然響起:“既入門中,無人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