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瑞

　　香港全程，自然有秦立接待壹切事宜。
　　來到了李家湖指定的私人會所，才發現來參加派對的人其實有很多。秦立跟我們介紹，說都是壹些珠寶金融行業的朋友，今天是李家湖妻子Coco的生日，正好我們需要打探麒麟胎的消息，所以便邀請而來，至於呈儀，顧老板已經幫我們備好。
　　大廳裏的人其實還是蠻多的，都穿得西裝革履，衣冠楚楚，三五成群地聚在壹起，舉杯暢聊；還有不少打扮得跟花孔雀壹般的女士在大廳裏面，遊走交談；會所自有專業的服務人員，穿著侍者的衣服在忙碌，中間有壹個小舞池，在壹個小樂隊的伴奏下，不少男女已然在翩翩起舞。
　　諸如此類的派對我其實也參加過幾次，但對這種名門交際並不是很感冒。雜毛小道和小叔似乎也是如此，在秦立的帶領下，我們找了壹個地方坐下來，飲酒。
　　也許時間還早，並沒有見到主人。
　　沒想到過了壹會兒，許鳴端著酒杯子坐到了我們的面前來，招呼壹聲，秦立離開。
　　相隔不到壹個多月，許鳴的神情比往日要好不少，他熱情地跟我們打了招呼，陪我們聊了壹會兒天，然後與雜毛小道碰杯，說壹聲多謝。小叔並不知道面前這個帥氣的年輕人是誰，只是保持禮貌的寒暄，我則反應冷淡。許鳴已然適應了李致遠的身份，言談舉止間也多了幾分大家風範，臉上洋溢著溫和的笑容，跟我們談著話，不時地與遠處的人舉杯致意。突然，他說他也將參加下個星期在緬甸的翡翠原石交易會。
　　我們壹楞，問為什麽？
　　許鳴說這壹次不是正經的公盤，而是壹次小型的鑒賞交易會，受邀的人不多，他父親也是聽說了緬甸傳來的消息，十分心動，想要把那個石頭拍下來，然後剖石成玉，仔細雕琢，收藏起來。他笑了笑，說他父親是壹個收藏狂人，只不過因為最近美國的金融危機，無暇脫身，而他正好把手頭上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便代李隆春去出席。
　　他見我們都面無表情，笑著說：“不過我知道妳們對那塊疑似麒麟胎的原礦誌在必得，我會幫妳們的。”
　　許鳴這是在向我們賣好，不過這件事情重大，我們也只有承他的情。
　　須知，隨著大陸與世界各地對於翡翠玉石需求的日益增長，玉石原礦的交易額度也出現了驚人的爆發，壹塊不起眼的石頭常常賣出八位數、九位數這種天價的事情，也是常有的，莫說是我們這幾個窮鬼，便是顧老板、李家湖這些人，在那交易會場也只能算是小角色。沒錢怎麽辦？貓有貓路，狗有狗路，我們這些光著膀子的家夥自然有著自己的打算和辦法。
　　換句話說，我們自打有準備前往緬甸的想法，打算的就是個“空手套白狼”，做的是無本買賣。
　　許鳴想來也是知道了我們的打算，告誡地說小心，緬甸那個地方，壹直都是軍政府管理，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角色。這也就罷了，妳們真當那些主持交易會幕後的人是那麽好相與的？有錢能使鬼推磨，那麽大的盤子，不但會有軍人在場，而且肯定有厲害的降頭師坐鎮。
　　妳們想要通過暴力奪取的，能去不壹定能回來。
　　我們皆好奇了，問緬甸的降頭師到底有多厲害？
　　許鳴說降頭黑巫之術，在整個東南亞都十分的流行，但是若論最厲害的，莫過於泰國。
　　為何？泰國被喻為“千佛之國”，占地約五十萬平方公裏，南面接馬來西亞，西北接緬甸，東北接老撾，西南接柬浦寨，是好幾個小乘佛教以及巫術大國的中心匯聚點。整個泰國上下約有三萬多間寺廟，99%的人民篤信佛教，由於地理環境優越，黑白巫術盛行，又能大範圍吸收鄰國的巫術精華，再加上政策上的允許，所以泰國降頭黑巫在東南亞壹帶，是壹枝獨秀。
　　相比較而言，馬來西亞缺乏對外交流，厲害者多在隱居；老撾林多人少，森林面積占國土的壹半，巫術僧不浮於水面；柬埔寨終日槍林彈雨，天天打仗，哪裏有心思發展這些？而緬甸，則是半桶水的神職人員、降頭師居多，然而爛船還歹幾根釘，妳們莫要以為就沒有能人了。據我得到的消息，那交易會裏，便有壹個煉有真正飛頭降的僧人，而且已經煉制第三層境界！東南亞那個地方，雖然大道至理不及天朝，但是旁門邪術，卻是厲害得緊的。所以我在這裏勸大家壹句，凡事以和為貴，莫要沖動行事。
　　我們面面相覷，想不到此行竟然有可能會如此兇險。
　　這時顧老板過來了，拍著我的肩膀說笑，說怎麽跟李公子這麽熟？許鳴說上次遭到劫匪，幸好有陸左和蕭道長在，要不然就見不到現在的太陽了。救命恩人，自然要熱切壹些。顧老板說李公子真講究。他拉著我的手臂，說要幫我介紹幾個好友，他們壹直都很仰慕傳說中的高人呢。
　　雜毛小道壞笑，而我則壹臉無奈。
　　顧老板就是這麽壹個人，說他古道熱腸也好，說他圓滑交際也好，總之就是這麽煩人。雖然我並不喜歡這樣的事情，但是他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也不好推卻。只有站起身來，和他壹起去晃了壹圈。
　　顧老板的朋友多是生意場上的人，人經歷多了，見了不少怪事，年紀又大了，便對不能預知的事情起了敬畏之心，所以也比較篤信。
　　而顧老板老是拿我的名字吹噓給這些老友聽，搞得他們對我十分熱情。
　　有人不信，說這麽小的年紀，哪裏可能會有什麽成就嘛？顧老板壹聽這話就生氣，拉著那人的手說老馬，妳若不信也可以，要不要給我這小兄弟試壹下，給妳顯壹顯本事？那人嬉皮笑臉地說小顧，妳還真的別嚇我，這香港雖彈丸之地，但也是處處有高人的。妳看看那些高人，哪個不是壹把胡子，仙風道骨？所謂玄學，不但要博覽古今，而且還要有壹輩子的經驗在，感悟道，才行。妳看看妳這小兄弟……
　　旁人紛紛看我的打扮，黑西服白襯衫，跟他們手下的壹個馬仔壹樣，都笑說確實哦，陸大師看著不像哎！顧老板在壹旁冷笑，說妳們知道老李麽？他女兒去年被人下降頭，找了這麽多高人，誰能行？還不是陸左幫解的？老章，那個家夥夜夜被鬼纏身，誰幫忙破的，還不是他出的手？妳們這夥人，希望以後別有事，不然以後哭起來，別來求我這小兄弟。
　　聽到顧老板得意洋洋地談起確鑿的往事，可信度又高，那些人也變了臉，笑說逗妳玩的，人家陸師傅都沒有怎樣，妳老顧都是翻了臉皮，真的沒有意思。
　　正說得熱鬧，壹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不過是旁門左道而已，由什麽值得驕傲的？”
　　我擡頭望去，正好看見壹個枯瘦的老頭捋著胡須朝我看來。這是壹個精神矍鑠的老人，胡須花白，約莫有六七十歲的年紀，穿著壹身黑色的絲綢唐裝，右手握著壹小串瑪瑙，這瑪瑙顆顆滾圓，黃澄澄的。我壹楞，顧老板給我介紹，說哦，這位是港島灣仔的黃忠信黃大師，風水相宅，是有名的易學大師。
　　我聽這名字，感覺有些熟悉，再壹想，哦，原來章董被鬼纏身，當時請了幾個本地著名的算命、風水先生來幫忙看，但是卻沒有壹點效果，那幾個人裏面，便有我面前這壹位。
　　難怪顧老板壹提到章董之事，這個老頭兒便氣得胡須壹陣顫抖。
　　不過這跟我有半毛錢關系？自己撒不出尿來，還賴上了坑不成？我看著他，黃忠信朝我敷衍地壹拱手，說小老弟，既然如此厲害，便問妳學的是風水、堪輿、陰陽宅居還是周易、卦蔔？我聳聳肩，微笑，說這些，我都略懂，但是不精通。我會的，是捉妖抓鬼那壹套。
　　黃忠信哈哈笑，說妳倒是好耍無賴，本來還想與妳討教壹番，沒成想竟然這麽說，未必這裏面還有鬼怪給妳抓不成？算了，算了，我也不與妳這黃口小兒動氣了。
　　他過完嘴癮，自朝另壹邊離去。
　　我也不理這人，只聽到音樂聲壹停歇，然後李家湖和他太太盛裝而來，同行的還有壹個剪著民國學生頭的清麗少女。我看到這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含著笑，就像白天鵝壹般純潔，眼前壹亮，心情都不由好了起來——這個女孩子不就是以前被我治療過的雪瑞（Sheri）麽？我們差不多有壹年的時間，沒有見面了，她比以前出落得更加漂亮了，肌膚像牛乳壹樣潔白，頭發如鴉靚麗，精致的面容在頭發的對比之下，更加俏麗。
　　關鍵是，以前的太平公主，現在的身材也發育得很好，雖然相對於小妖朵朵這狐媚子的火爆身材，還略顯不足，但是在東方人的身材裏面，卻還算是不錯的了。
　　這壹年，她應該有十七歲了吧？
　　不過……我看著她晶瑩黑亮的眼睛，似乎總是少了壹些神采，讓人感覺她與現在的氣氛，多少有些不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