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虎皮貓歸來

　　其實這件事情還是與金蠶蠱有關。
　　我在苗疆餐房附近租了壹套房子，兩室壹廳，價格倒也合適，因為壹直在忙開業的事情，所以沒有太多時間來照顧朵朵和金蠶蠱。朵朵倒還好，她是個自覺的小孩子，聽話，讓她晚上修鬼道，她便修，也不鬧事；金蠶蠱卻不行，來到了洪山，就像從天堂掉進了地獄，總是餓得不行，而我卻感覺此處頗不平靜，不準它在外面覓食，所以還是買來了二鍋頭與內臟，讓它吃。
　　金蠶蠱自然不願，但是曉得我的嚴厲，不敢出去，就餓著。反正它是大鯢的胃，可吃得，也餓得，壹兩年都餓不死。
　　朵朵看不過去，便幫自己的小夥伴做飯，弄吃的。
　　也不是什麽好材料，豬肝、雞胗、牛肚子……她“鬼道真解”修煉得略有小成，不怕火，於是就處理了壹下。金蠶蠱素來愛吃生腥的東西，然而對於朵朵弄的東西，卻極喜歡，總是把盤子都舔光。我發覺奇怪，便厚著臉皮嘗了壹口，果不其然，簡直是美味極了。
　　小妖朵朵吸收了貪食鬼的天魂，因為是同壹個靈體，所以朵朵對於味覺的把握，壹下子也到了大師級水平。
　　於是朵朵在做家務的同時，又多了壹份差事，就是做飯。
　　小丫頭對此展現了令人側目的天賦，照著菜譜，居然能夠做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味道讓人忘懷。
　　那個時候正值苗疆餐房開張不久，為了給店子裏招攬生意，我便使了壹個法子，讓朵朵附了我的身，每天炒十道菜，給餐房的食客品嘗。我把菜價提高兩倍，然後晚上六點過後，親自動手炒，每天只十道，完了就沒有。剛開始阿東還不明所以，後來吃過朵朵做的菜後，大呼厲害，太好吃了，說這法子可行。
　　結果苗疆廚房十道菜的名聲，沒多久就傳出去了，引來許多人爭相預約。
　　很多當天沒有嘗到的人紛紛要求要吃，莫說加兩倍，提高十倍價錢都可以，但是我都婉言謝絕。雖然是朵朵，但是被靈體上身，終究是壹件消磨身子的事情，若不是我可以持咒恢復，哪裏敢玩這些？
　　而且做生意，講究的就是壹個規矩和誠信。
　　當然，朵朵對於上我的身也十分感興趣，用我的手，時而摸摸我的鼻子，時而摸摸我的疤，開心不已。
　　我看得出來，她是多麽地想要壹個人類的軀體，去做她喜歡做的事情。
　　日子壹天壹天過，苗疆餐房的火爆程度超乎我們的想象，賓客盈門的後果，是我們都忙著累彎了腰，於是招聘人手又迫在眉急。於是我們又招聘了四個人，將餐房分成了兩班倒，早班壹批、晚班壹批。自有人做培訓，我也將我負責的原料采購、管理和培訓這壹塊，交予手下的小張來搞，刻意讓他成為我的代言人。
　　這小子也爭氣，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讓阿東也很滿意——雖然跟阿東是老鄉，但是他和他婆娘在這裏，若無人監督，開成夫妻店，拋下我，也是有可能的。當然，我也只是遏制壹下，防患於未燃。畢竟我跟阿東是經年的老兄弟，相信他不會坑我的。
　　之前壹直懷疑暗中搗亂下降頭的競爭對手八大碗，從開業至今都沒有動靜，我讓手下的人留心看了壹下，說那裏的生意並不是很好，很多食客都慕名而來我們這，使得他們的生意相對地冷清許多。這生意人的思想，通常有兩種，壹種是努力把市場做大，增加客源；另外壹種，卻是把別人手中的蛋糕搶過來。我們是憑著實力和口碑吸引顧客，但是他們，有著前車之鑒，我實在有些擔心。
　　果然，六月初的壹天中午，事情果然發生了。
　　這是壹行八人，個個壹臉不善、肌肉發達，壹進來就要了壹大桌子的菜，喝酒劃拳，十分喧鬧。
　　按理說五人以上便可去包廂，但是他們不肯，說大廳裏敞亮。因為我們推出了實惠午餐的服務，大廳裏面的顧客其實非常多，而且不斷有電話進來定外賣，我接電話，忙得不可開交，也沒註意。沒想到過了壹會兒，聽到大廳裏面壹陣喧鬧，男人的喝罵聲，女人的尖叫聲、哭聲，陸續地傳到了我的耳朵裏。
　　我站起來，看見小張正在那桌處理，為首的壹個男人罵罵咧咧，對這大廳裏面的人高喊，說這什麽破飯店，菜裏面不但有蟑螂、有蟲子，還有頭發……喏，妳們看看這是什麽毛，彎彎曲曲的？我臉壹沈，我們的廚房是經過嚴格管理的，我甚至為廚房畫了壹張驅疫符，哪裏會出現這些東西？
　　這夥人，分明就是過來搗亂的。
　　他們神情不善，大廳裏面吃飯的人有的信了，跟著嚷嚷，有的不信，但是也瞧出了名堂，感覺付錢離開。開餐廳的，最怕壹個鬧字，人家來外面吃飯圖的就是壹個舒心，這麽壹鬧，下次就未必來了。我走到這桌前面，問小張怎麽回事？小張說這夥人講菜裏面吃出蟑螂和頭發，便叫來服務員，先吵鬧，然後出手扇了小離壹巴掌。就是這樣……
　　我看了壹下我們的女服務員小離，她的臉紅腫，看來下手不輕。
　　為首的那個黑漢子壹米八，他拉著我的衣領，酒氣熏熏地問妳就是老板？我說是，他指著桌子上的大碟小碟的菜，然後又指著旁邊伴當手中的彎曲毛發，說妳就是讓我們吃這玩藝的？我平靜地說對不起，這裏面可能有誤會吧？他的手我往桌子上猛地壹拍，盤盤盞盞都跳起來，湯汁四濺。他盯著我，眼神似刀，說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妳說說怎麽辦吧？
　　我伸出手，把他揪住我脖子的手給拿開，整理了壹下衣領，平淡地笑著，問他想怎麽樣？
　　他沒說話，旁邊的伴當倒是說賠錢，要賠償他們的精神損失費，多少錢呢？至少3萬塊！
　　此言壹出，他旁邊其余的漢子都紛紛起哄，有的說5萬，有的說8萬，鬧哄哄的。
　　周圍的顧客都圍了上來，看熱鬧。
　　黑漢子盯著我，而我則搖了搖頭，嘆氣，說都多少年過去了，來餐館搗亂敲詐吃霸王餐的招數，居然沒有壹丁點兒創新？有意思沒意思？都二十壹世紀了，同誌們，妳們這個東西，跟中獎瓶蓋壹樣，都已經風靡全世界了，會有人相信麽？
　　黑漢子沒想到我會說出這麽壹番話來，旁邊的圍觀群眾都哄笑，他氣惱，說愛信不信，老子有病麽？沒事吃蟲子？妳他媽的開飯店，壹盤菜裏面搞出這麽多事情來，還好意思開？信不信我砸了妳這個店？
　　他這話壹說出口，周圍七個伴當都散開來，擼起袖子，架勢展開。
　　我搖了搖頭，感覺這應該不是潛伏在暗處的那個對手慣用的套路，太拙劣了，反而落入了下乘。不過也許是他們看出了我在這裏的布置，又或者搗了幾次鬼而不得，才出此下招。我跟旁邊的小張說報警吧，讓派出所的同誌來處理。畢竟，每個月我們交的那麽些“衛生管理費”，也不能白交。
　　黑漢子哈哈大笑，淡定地說妳們報警吧，看看到時候治的是妳們還是我。
　　他是壹副無賴相，旁邊的人起哄說對啊，咱們都耗得起，天天來鬧壹回，什麽事嘛！我眉頭皺了起來，看來今天這件事情不得善了了。這些人都是些老油條了，他們的辦法多得很，即時不鬧事，拉壹大堆人進來壹坐，壹人占壹桌，點個涼菜，我們也真不好趕。所以，今天若不能夠鎮住他們囂張的氣焰，只怕以後都難以為繼了。
　　這便是陽謀，無賴招數，但是卻能夠讓人無奈。說句不好聽的話，警察都管不了。
　　我突然發現這個黑大漢像極了《大宅門》的那個貝勒兒子，看著就像抽他。
　　這裏總共有八個人，說實話，我還真的不怯他們。若真的打起來，我或許會被挨幾下拳腳，但是最後倒下的還是他們——我有這個自信。但是我跟他們打起來，打勝了又如何？我需要賠醫藥費，說不定店子還要被整頓，而且這些家夥依然像牛皮癬壹樣，除之不盡，粘著妳，賴著妳。
　　泥煤啊……我這個窩火，恨不得給這群家夥沒人下壹個二十四日子午斷腸蠱。
　　可是，這些家夥剛剛在我這裏吃飯，結果就中毒了，我這不是明擺著砸自己招牌麽？壹個養蠱人，開了壹家餐館，諸位，聽到這麽壹件事情，誰敢上門來光顧？
　　我牙齒咬得“咯嘣”響，但是卻也只有等派出所過來處理，也發作不得。我暗自打量著這八個人，旁人都在，也不好威脅，只待人散之後，我定然會找回場子，讓這夥人為惹到我這壹件事情，後悔壹輩子。還有，打我手下的服務員，這事我若沒有壹個交待，下面的人心不就都散了？
　　這壹番鬧，生意也做不成了，店員們都圍攏起來，連後廚的幾個師傅，都提著菜刀跑出來。
　　氣氛為之壹僵。
　　這時從門外撲騰進壹道黑影來，嘎嘎叫，說傻逼們，這是要鬧那樣兒？本大人壹路奔波勞累，餓死了。小毒物，速速備上酒菜，招待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