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四章 入職培訓，最大的毀滅——遺忘！

　　魔祖大笑，瘋魔癲狂。
　　那笑聲中，似乎充斥了太多太多外人所無法理解的情緒。
　　最起碼，風曦是不太能明白的。
　　好在，這笑聲並沒有持續太久，便戛然而止。
　　羅睺魔祖的表情恢復了之前的冷漠殘酷，冰寒酷厲的目光俯視著浩瀚洪荒、無盡時空。
　　“罪孽便罪孽，走錯就走錯！”
　　“本座壹生行事，是非對錯，豈會在意外人指摘？！”
　　“我為魔，自當恣意妄為，飛揚跋扈！”
　　魔祖冷聲道。
　　“若我掌握最後的勝利果實，所謂正邪還不是由本座來書寫？”
　　“做到這個，也只需要破滅這洪荒宇宙、諸天時空罷了！”
　　“我道如此，絕不毀棄！”
　　到最後，魔祖也是最死硬的滅世大魔頭。
　　“妳以為，妳能得逞嗎！”
　　鴻鈞發出正義的呵斥。
　　與此同時，命運長河也發出劇烈轟鳴聲，像是在附和。
　　“我為什麽不能得逞？”羅睺魔祖語氣淡漠，“本座再怎麽說也是大羅，更是最高位的大羅，不死不滅，不朽不磨。”
　　“壹點靈光照耀永恒……固然壹時會失利，但我有無盡的時光等待，等待翻盤的機會。”
　　他驀然張開雙手，灰黑氣息無窮無盡的洶湧蔓延，彌漫天地，彌漫時光……這是壹種大毀滅的氣息。
　　“更何況……”
　　“本座身負三千魔神大道傳承，更是主導這個時代衰敗的最大陰謀推手，憑此攥取了巨大資糧……雖然沒有能直接毀滅洪荒，收割最大成果。”
　　“可提前具現出來的話……”羅睺魔祖的身形越發高大，有頂天立地之勢，“這壹戰誰輸誰贏，還沒有塵埃落定呢！”
　　“或許，我將擁有無敵的戰力，將壹切逆改！”
　　魔祖，將壹條路走到黑，要壹身殺到舉世皆寂！
　　當然。
　　以羅睺魔祖的悟性、底蘊，未必沒有這樣的資格！
　　“冥頑不靈，死不悔改。”
　　鴻鈞冷冷道，“既如此，我便予妳最終極的沈眠！”
　　說著，他的身形也在擴張。
　　越是擴張，越是虛幻。
　　最後擴張到極限，也虛幻到極限，像是徹底不存在了。
　　不……不是不存在了。
　　而是和這洪荒徹底融合在壹起了！
　　隨著這樣變化，整個洪荒宇宙，驀然多了壹種生機，壹種活力。
　　就仿佛是壹個肉身，得到了靈魂的回歸。
　　鴻鈞……天道成精！
　　他現在逆反這過程，從原本的超脫而出，重新跳了回去。
　　這是伏羲大聖交托給他的計劃，也是整個命運長河最重要的終極壹步。
　　需要天道的最關鍵輔助配合！
　　當鴻鈞回到他的位置，並且自冥冥中落下自己的意誌，徹底融入那浩浩蕩蕩、橫掃無盡時空的命運長河中……
　　最偉大的升華，就此上演！
　　天地虛淡。
　　時光虛淡。
　　只有壹條長河在發光。
　　它在虛無中流淌，編織著整個宇宙。
　　所有的大道規則，壹切的壹切，最終只為演繹出壹個美麗浩瀚的天地，還有人道生靈的悲歡離合。
　　那麽。
　　又是誰，冥冥中在推動著、主導著這壹切呢？
　　當命運長河將這壹切都解析透徹，終是水落石出。
　　那是壹位最偉大、最超然、最神聖的至高者！
　　——盤古！
　　命運長河洶湧。
　　而不知在何時，不知以怎樣的方式。
　　這條長河上出現了壹道身影。
　　他被朦朧霧氣環繞，三件開天至寶歡快嗡鳴著在他的身周旋轉，時不時的碰撞、交融……最後，壹柄造型古樸沈重的斧頭再現。
　　盤古，開天神斧。
　　壹人壹斧，都在釋放著恐怖無邊的氣機威勢，有能打破壹切枷鎖束縛、背負壹整個浩瀚世界無量眾生壹起超脫，立身永恒的至高無上精神意誌！
　　羅睺魔祖，那近乎頂天立地的法相，本來是很駭人。
　　但當他被放到這尊最偉大者的身邊做對比……盡管身高不差多少，可卻讓任何壹個看到兩者的生靈，都會在心底升出這樣錯覺——天壤之別！
　　盤古在天，魔祖卻是低到了泥土塵埃之中。
　　風曦覺得。
　　這兩個根本不用打。
　　露面的壹瞬間，勝負結果就已經出來了，早已註定。
　　旁觀的人都這麽個看法。
　　更不要說作為當事人的魔祖。
　　想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直面盤古是怎樣的感覺。
　　但是。
　　羅睺怎會認輸？！
　　就算是死，他也是死在求道的路上。
　　選擇了毀滅洪荒以成就自己大道的路子，那即使粉身碎骨、真我破滅……也要去踐行！
　　魔祖，雖然從來不做好事，壹肚子的陰謀詭計……可他終究也是個踐行大道的大羅！
　　豈能沒有超脫生死的決心呢？
　　“盤古啊……的確挺強。”魔祖凝視著，“單純實力，我遠不如妳。”
　　“所以，我也就不拿那傳承自三千魔神的神通大道來獻醜了。”
　　羅睺道，“現在，我突然有些理解揚眉這家夥，為什麽要強調論道了……因為論力，他們輸個徹底。”
　　“也就是論道上，有那麽壹點希望……妳雖開辟出洪荒，但是破壞永遠比創造容易。”
　　“因此有了我。”
　　“他們指望著本座，靠歲月時光去磨，等待這洪荒天地中的問題積累發酵，然後由我總結出破妳大道的方法……但即使壹切推倒重來，本座也不會走這條路。”
　　羅睺平淡的自述。
　　他誕生的目的，壹切的目標，為的是誰？
　　不是那些先天神聖，也不是天道鴻鈞，而是盤古！
　　而今能見到這最終Boss，總歸是要說兩句的。
　　無論此戰是勝是敗。
　　盤古也沒有急著動手，靜靜的聽著。
　　虛空中有風吹拂過，讓那環繞著他的迷霧散去了壹些，露出這位偉大存在的面容。
　　——跟伏羲大聖很相像！
　　不說完全壹樣，但七八分還是有的。
　　風曦壓抑著自己發出驚呼的沖動，開動腦筋思考。
　　他看了壹眼羅睺魔祖，還有揚眉大仙，壹個個都不奇怪的樣子，恍然有所明悟。
　　“是了。”
　　“命運長河計劃的主導者就是伏羲大聖……”
　　“最前置的預備條件，便是這位大能演化出天機長河……”
　　“此次除魔行動，他功莫大焉……”
　　“而且盤古大神的真實面目，好像還真沒有幾個人知道的……”
　　“所以最後演化出來的盤古，被伏羲大聖影響到，頗有相似之處……”
　　“完全可以理解。”
　　“盤古大神，想來也不會在乎這些旁枝末節。”
　　“對！”
　　“就是這樣！”
　　風曦壹拍手，壹跺腳，為自己的聰明機智喝彩。
　　“也難怪了。”
　　“後土祖巫很多時候，看羲皇不怎麽順眼……這當然不順眼啊！”
　　“祖巫大人，盤古精血演化而成……而眼下卻有這麽壹段玩笑般的黑歷史，後土大人能看羲皇順眼，才是奇了怪了。”
　　——大家都是天地有名的大能，妳卻想當我爹？
　　不能忍啊！
　　幹脆找個機會，把他弄死得了！
　　風曦琢磨著，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
　　他向盤古望過去，越看越替伏羲大聖同情。
　　什麽叫無妄之災？
　　這就是了！
　　明明是為除魔大業做出了那麽大的犧牲貢獻，事後卻還被人惦記小命……好可憐。
　　“還好這些犧牲貢獻，在事後都已經得到回報。”
　　風曦總結之前諸般所見所聞，頓時覺得第二個紀元發生和將要發生的種種，實質上都是這壹場魔劫的延續。
　　壹些在巫妖時代能上位、真正位高權重的大能，絕不單單是因為實力強大，最重要是做出了被天地認可的巨大功績！
　　像是鯤鵬大聖，為何能為妖師？
　　就因為創造妖文？傳道妖族？
　　可這些，很困難嗎？
　　別的大能就做不到嗎？
　　如果沒有好處就算了，真有好處，別人為什麽不搶著做？
　　眾生又為什麽只認可這壹家？
　　洪荒宇宙的天地意誌又為什麽專給鯤鵬大聖發專利功德獎金、進行專利保護？
　　亦如少陽帝君……男仙之首！
　　即使這位大能的心機、實力，都必須得到承認。
　　可若沒有足夠的大義名分，又哪裏能支撐得起這樣榮耀呢？
　　德，要配位！
　　而毫無疑問。
　　這壹場魔劫中，如鯤鵬、少陽這樣的神聖，他們都有光輝燦爛的功績，鑄就閃耀的德行。
　　少陽帝君撐開了殺陣破綻，為諸神出逃爭取到關鍵時間。
　　鯤鵬大聖犧牲自己、吸引火力，為摘取勝利果實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光是這樣的光輝德行，就足以支持他們自己出去單幹，壹聲吶喊，從者雲集，天道都會給予精神鼓勵。
　　即使不自主創業，而是選擇加入大勢力……就算錯過了最好時機，那也會被用最盛大的儀式歡迎，授予很尊貴的虛銜。
　　若是創業初期？
　　那更是有最頂尖的職位！
　　像是媧皇、羲皇。
　　女媧大聖，龍鳳紀元的辛苦洗地，多大的德行？
　　伏羲大聖，為諸神指引出打敗邪惡大魔頭羅睺的道路，光輝耀萬古！
　　他們成為妖族的皇者，卻是理所當然。
　　甚至於，縱使是妖族失敗了。
　　他們的功績也依然在天道檔案記錄中，在諸神記憶裏烙印。
　　所以，壹個明目張膽創造人族，壹個死後轉生人皇……大家都是睜壹只眼閉壹只眼。
　　總不能讓人家流血又流淚。
　　那洪荒世界，還有沒有公道？還有沒有正義？
　　羅睺這最大的魔頭，都已經被打倒了！
　　還有哪個家夥，膽敢胡作非為？！
　　第壹紀元的歷史就擺在這裏。
　　別說親身經歷過的古老神聖。
　　就算未來證道的強者，都能輕易見證。
　　這極具教育意義的真實版記錄大片，足以讓任何人在心底有壹桿秤。
　　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
　　想到這裏，風曦摸了摸下巴。
　　“這樣來看的話……”
　　“我被送到這裏，除卻是後土大人想讓我積攢更強大底蘊外，也是在給我進行大羅天意入職前最後的功課培訓？”
　　“在間接告訴我，大羅之間縱然有派系鬥爭，但大體的核心宗旨卻必須明白和維護？”
　　“那，這可真是壹場頗有意義的教學啊！”
　　風曦輕嘆。
　　……
　　就在風曦感慨的時候，戰場有變化上演。
　　魔祖講述著他的心聲。
　　“我的那些前輩們，被妳盤古給殺怕了……竟想著寄望於未來。”
　　“我卻不會這般打算。”
　　“因為我在擔心啊！”
　　羅睺話音低沈，“這個天地的發展，要是壹直在螺旋上升的怎麽辦？”
　　“要是出了壹個最完美的領袖怎麽辦？”
　　“所以，該動手就要動手。”
　　魔祖目光幽幽，“主動出擊，掐滅壹切危險，才是最好的方法。”
　　“但可惜，盤古的出現，證明妳的想法行不通。”揚眉輕嘆。
　　“妳錯了。”羅睺語氣驀然提高，“他的出現，的確是讓我進入了最危險的境地……但卻也讓我洞徹了壹個道理，在毀滅大道上進入了全新天地！”
　　他看著盤古，壹字壹頓。
　　“我領悟了壹招神通，專門用來對付妳盤古的。”
　　“就用這壹招，來定下我們之間的勝負，甚至是……生死！”
　　羅睺收斂了自己法相上的毀滅氣息。
　　出現以來，他從沒有這般祥和靜謐過。
　　壹雙眸子，透著前所未有幽深寧靜的光芒，如同看破了世間壹切的最高賢者。
　　“這天地間，最大的毀滅是什麽？”
　　魔祖自語著。
　　“我曾經以為，是時光流逝。”
　　“每壹個剎那，都在毀滅過去的世界，埋葬舊日的時空。”
　　“所以時光越往後，毀滅的大勢就越是洶湧浩蕩，無可阻擋。”
　　“因為，這個世界背負了最沈重的過去！”
　　“埋葬在歲月中的過往，在審視著現在，在審視著未來……它們偶爾的殘渣積攢，都是下遊的負擔，最終引爆終極的量劫，讓洪荒歸於混沌。”
　　“可是在看到妳，看到妳這大羅境界的最高成就者後，我明白……這或許對妳根本沒有用處。”
　　“於是我就在想，還有什麽……是能夠用來作為我的毀滅武器，用來戰勝妳的呢？”
　　“我或許已經找到了。”
　　羅睺擡起了壹只手，指向盤古。
　　“是遺忘。”
　　“妳創造了這個世界，開啟了壹切的時代。”
　　“但眾生終有壹日……會將妳遺忘。”
　　“這……是最大的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