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財者，驅神役鬼；舔者，應有盡有

　　赤明的心性良好，意誌通達，這是毋庸置疑的。
　　若非如此，也不能從兆億億的巫族中脫穎而出。
　　他敢向風曦發出挑戰，自己的實力又怎麽會弱？
　　赫然也是壹尊太乙！
　　很驚人，在境界層次上追平了小巫中的首富——風曦！
　　多麽的夢幻與不可思議？
　　不過，這是常人的意料之外，卻是絕頂天驕的情理之中。
　　風曦加入外交出行隊伍，能夠踏上三千大羅的道場。但在巫族的大本營中，機會其實也不少。
　　任何壹個巫，只要能像是赤明壹般的優秀出彩，提壹把劍，在劍術領域上，從燭九陰部第1大區開始，橫掃壹切擂臺上對手，殺穿十二祖巫的所有大區，同級劍斬千萬小巫，未曾壹敗……壹樣能走到他壹般的成就！
　　畢竟這樣的成就，不僅意味著在心靈上的所向披靡，還意味著無比豐富的資源獎勵——
　　十二祖巫，為了促進巫族內部的活力，提高競爭，刺激每壹個巫的奮力向上……如劍道這般的擂臺賽，勝利者是有獎勵的！
　　或是天材地寶？
　　或是時光秘境修行時間？
　　等等。
　　尤其像赤明這般傑出精英，還會適當的調高獎勵，鼓勵他們走得更遠。
　　優秀者，有被偏愛的資格。
　　這種優秀，還不僅僅只局限在壹個領域，而是包容萬象。
　　除卻劍術，還有武力競技、神通較量、戰鬥指揮、軍陣演練、治政撫民、宣傳輿論、信息對戰、局勢掌控……十二位祖巫，在壹切能想到的、有用的領域，都設置了比賽，期冀所有的小巫，在其中綻放光彩！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這些狀元，踏過諸般艱難阻礙，戰敗壹個又壹個的對手……如今他們的實力境界，比起風曦，也未必就差了！
　　這裏面很多人，是能讓風曦感到頭皮發麻的——赤明絕對算壹個。
　　同樣境界實力壹戰，即使都天大陣的領域開啟，他們兩個誰能活著走下擂臺，那還是兩說呢。
　　當然，要是盤古法相能出手……這就另當別論了。
　　而如赤明這般出眾者，巫族之中不至於滿大街都是，但也絕對不少。
　　挑個萬把人出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像是先前所提到的尤烈、風犧、風裏希、青昊、宓羲……都在某壹個領域中封王無敵，並且壹直保持到現在。
　　除了這種無敵者，還有不少優秀小巫，在前十的位置上妳爭我奪，彼此的腦漿都快打出來——這樣的人，比不了第壹，可不代表他們就弱！
　　更可怕是，有的巫在某個領域無敵也就算了，跑到別的領域之中打擂臺，壹樣能打進前三，兇殘無比。
　　如赤明，劍術封王，陣法第二，教學能力在第四位左右波動，更有諸多領域，沒能擠入前十，但絕對名列前百！
　　這般出彩，這般優秀，讓這壹位劍術王者，在巫族之中不乏擁躉。
　　他私下組建的劍術友好互助學會，加入的小巫足有數十萬之多！
　　作為壹方勢力的領袖者，無論實力還是勢力，赤明絕對有資格跟風曦站在壹起，平等交談。
　　但……
　　在此刻，赤明卻很想表示——風曦是誰？我不認識他！
　　風曦的節操底線，額頭上紋個後土祖巫的行為……讓他的畫風變得詭異起來。
　　站在這種人的身邊，縱然是跨越無數血與火、征戰過壹個個對手，打磨出壹顆堅硬如鐵心靈，也感覺吃不消。
　　‘這家夥，要是敵人就好了……壹劍斬過去，什麽魑魅魍魎，都煙消雲散。’
　　赤明眼角在跳動，就沒平靜下來過。
　　‘但是，跟他做朋友，交談對話？總感覺會被他用深不可測的節操下線所感染，拖到同壹個水平線上……還讓妳覺得這貨說的話很有道理！’
　　保護心靈健康，從遠離風曦做起！
　　當然，赤明的抗拒和嫌棄，風曦是不在乎的。
　　他很自來熟的與之勾肩搭背，並且為自己的行為畫風做辯解。
　　“妳說我饞祖巫的大道……”風曦組織了下言辭，而後壹本正經的道：“怎麽，妳不覺得後土大人還有她的大道，是那樣的完美，是足以為我們人生照亮前路的燈塔嗎？”
　　他睜大了眼睛，“難道說……妳赤明，覺得祖巫大人的大道有哪裏不好？或者是，後土大人的形象欠佳，沒有資格被我們用心銘刻？”
　　“又或者，是後土大人的為人處世、行為手段，有什麽讓妳不滿意的地方？”
　　赤明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可到頭來，楞是壹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是能說沒有資格？還是能挑出壹堆關於後土的毛病？
　　這是覺得自己活膩歪了？
　　還是說，覺得自己現在的路太寬了、想走得窄壹點？
　　對領導有意見，在背後偷偷摸摸的批判……想幹嘛？
　　造反嗎？
　　赤明看著風曦額頭，看著那壹個迷妳後土很有神采的雙眼……臉頰的肌肉抽動，再抽動。
　　他難以違背本心，做到將節操下限暫且扔壹邊、事後再重新撿起來的行為，只能用沈默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風曦看了赤明壹眼，洞悉了他的想法，搖了搖頭。
　　“赤明啊！”風曦語重心長的勸說，“妳這樣是不行滴！”
　　“太孤高、太冷傲……要是能壹個人打遍天下，橫掃壹切不服，那還好說。”
　　“若是做不到……以後妳遲早會因此吃壹個大虧的！”
　　聞言，赤明默然。
　　半晌後，他輕輕壹笑，“那又如何？”
　　“但憑我手中劍，為自己殺出壹條路！”
　　“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我輩劍修，人如劍，寧折不彎！”
　　摩挲著清平劍的劍柄，赤明的話音鏗鏘有力，有著壹種永不言敗的精神氣象。
　　“寧折不彎寧折不彎……我怎麽聽說有壹種劍，叫做軟劍？”風曦嘀嘀咕咕的，效果卻奇佳，壹下子將天給聊死，讓赤明的臉色黑黑。
　　“還有，能屈能伸，可忍常人之不能忍，才是大丈夫……”風曦繼續碎碎念，文縐縐的，“君子如龍……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於波濤之內。”
　　“我們做人做巫，應當像龍學習，為什麽要像劍學習呢？”
　　“劍這東西，即使妳將之地位擡得再高……可在洪荒中，它也不是主流、不能說是最強！”
　　“要說兵器，洪荒中最強的應該是斧才對——開天神斧！”
　　“最強的兵器之道，不是劍道，而是斧道！”風曦喋喋不休，“而且……比起劍來，那壹件件先天靈寶，它們不香嗎？”
　　“那些很香的先天靈寶，妳能弄到哪壹個？”赤明翻了個白眼，“碗都沒有，妳就開始惦記鍋？”
　　“我跟妳講，與其考慮先天靈寶，不如跟我學學劍！”
　　對於赤明的建議，風曦眨了眨眼……然後，他很矜持的微微壹笑。
　　“嘿！”
　　風曦的笑容，讓赤明感到毛骨悚然——他發誓，這是壹種遠勝過劍之道的賤之道，在這裏演繹真實壹角，殺傷力十足。
　　那種恐怖的賤氣，讓赤明不由自主的就握緊了劍柄，琢磨著是不是要壹劍斬出去，用劍法破賤法。
　　“感謝妳的好意，但不好意思……劍，我就不學了。”風曦昂首挺胸，“因為後土大人許諾——到時候，將會予我壹件先天靈寶，用來防身！”
　　“啊！”
　　“後土大人，您是那樣的偉岸崇高！”
　　風曦歌功頌德，與此同時赤明雙眼茫然——
　　不是他不明白，而是這世界變化太快！
　　他木然看著風曦很瀟灑擡手，擦拭額頭，讓那迷妳後土顯得更光亮……整個人陷入了沈思。
　　——難道說，真的是舔到最後，應有盡有？
　　赤明的世界觀、人生觀，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擊。
　　許久，他才穩定心神，從這樣破壞三觀的動蕩中把握住自我，斬去那壹縷縷雜念，語氣幽幽，“妳這麽惡劣的性格，遲早有壹天是要被人聯手暴打的我跟妳講。”
　　“應該不會滴！”風曦笑瞇瞇，“我那麽與人為善，團結集體……除卻個別敵視我的家夥陰謀暗算，又怎麽會被圍毆暴打？”
　　“退壹萬步來說，即使我有那麽壹天……我估摸著，那也應該在妳這個直性子的家夥之後。”
　　風曦振振有詞，“別看妳我，都是壹方勢力的領袖人物……但是！”
　　“有的人，可以拒絕學習妳的劍術，但不能拒絕我的錢！”
　　“這是妳我的本質不同。”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或許論起個人成就、智慧能力，大家站在同壹個高度上，很難比較誰優誰劣。”
　　“可，比起裹挾聲勢、發動大眾……妳又如何比得上我，更能收買人心呢？有錢大家壹起賺，願意跟著我走的人，卻是太多了！”
　　赤明語塞。
　　他想了想自己的劍術學會，那幾十萬人的規模。
　　再想了想現今如火如荼的商業聯盟……本來三千年外交路，那支外出的隊伍就時常與大本營溝通，讓人了解情況，引動人心。
　　而不久前回歸，這個勢力披露了財務報表，將純利潤寫的明明白白，那種瘋狂的增幅，瞬間點爆了太多小巫的熱情。
　　壹時間，無數小巫呼朋喚友，爭先恐後的加入其中。
　　現在，已經有多少成員？
　　萬億！
　　而且每過壹天，這數字還會增加至少十億！
　　就如同風曦所說的話那樣。
　　——妳可以不喜歡我的人，但妳不能不喜歡我的錢。
　　這個錢，是壹切能有助於生靈生存、修行的資源概稱。
　　只要錢夠多，大羅都不是不能收買！
　　比如先天靈寶，比如玄黃功德……只要有需求，就有交易，就存在收買的可能！
　　所以，商業聯盟在巫族中的興盛可想而知。在其規模面前，任何組織都是螻蟻！
　　這樣想著，赤明幾乎淚奔。
　　天可憐見，他用三千多年，壹個個擂臺打過去，好不容易才積攢了幾十萬粉絲……還比不過風曦手下組織壹天增加數量的零頭。
　　更可憐的是……他的劍術學會，裏面那些粉絲，幾乎全部都報名參與到商業聯盟中。
　　——真當練劍不花錢？
　　——真以為劍修的劍不需要天材地寶熔煉？
　　再怎麽吹壹劍破萬法，可要是妳的劍太差，連人家的防禦法寶都破不了，還談什麽殺敵？
　　什麽，妳說有劍意就可以了？天地萬物皆可為劍？有沒有真劍並不重要？
　　哦。
　　先不說妳練出劍意了，我能不能練出什麽天意、人意、神意之類的東西，配合法寶加持，將妳按在地上捶。
　　就算什麽都沒練出，我拿先天至寶，來跟有劍意的妳切磋切磋，可好？
　　同境界爭鋒，在沒有功法差距的前提下，壹件好法寶的存在，對於戰鬥是至關重要的砝碼！
　　對抗法寶，只能是法寶……面對氪金，只有同樣的氪金，才能戰勝它。
　　當然，世事無絕對。
　　還有那麽壹種東西，能實現以弱勝強——陣法！
　　但，陣法就不燒錢嗎？
　　只是比法寶少壹點罷了。
　　赤明盤算著自己精通的領域——劍術、陣法……算著算著，他突然就不再算了。
　　都要氪金，都要砸錢！
　　“是妳贏了。”
　　赤明意興闌珊，“在招人的方面，我的確比不過妳。”
　　“不過……”他話鋒壹轉，“妳這樣家大業大，我想……惦記妳屁股底下位置的人，也壹定很多吧？”
　　赤明微笑，“壹談到錢，很多人恐怕都會六親不認……尤其是利益大到這個份上。”
　　“我看妳啊，日後的苦日子多了去了！”
　　“小心點，別把自己給整翻車了。”
　　赤明說不出是善意還是惡意的提醒，卻實實在在紮到了風曦的心臟。
　　他黑著臉，壹言不發，看著天邊的浮雲。
　　“啊哈？”赤明頓時來了興趣，“不會吧？我真的說中了？”
　　“來來來……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風曦瞥了他壹眼，剛要說話，卻聽得壹聲呼喝，夾雜著焦急與慌亂。
　　“前面那兩個，閃開！”
　　風曦錯愕，赤明茫然，轉身回視，卻見三道身影疾馳而來。
　　“嗯？風犧？宓羲？青昊？”赤明訝異，“他們不是去堵風裏希的門嗎？這又是怎麽回事？”
　　“咦……這三個家夥，後面的那些煙塵？”
　　雙目流轉光輝，他與風曦都看清了煙塵背後的存在。
　　壹瞬間，他們從心了，身形壹閃，閃到了路邊，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風犧三人如喪家之犬，狂飆而過，向著遙遠的地方逃亡。
　　“風犧！”
　　“妳們有本事三個人堵我們兩個人的門，那有本事來跟我們壹千人單挑啊！”
　　“我，風裏希，絕對會給妳們壹個體面點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