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豐柔相沖 4K

　　武國，安州縣。
　　這是醉月牢牢記在心裏的住址。
　　早在與寧塵隱居世外時，她就曾聽寧塵屢屢提起這片故鄉，當時就暗暗決定要親自前來壹趟。
　　而在此地，她最為在意的便是眼前這位女子——
　　程三娘。
　　醉月暗暗瞇起龍眸，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對方幾眼，心下稍感意外。
　　哪怕寧塵以前就說過此女頗為美艷動人，但如今親眼壹瞧，才發現這名婦人之絕色還要更勝過想象，不對...甚至還與羲祖容貌完全壹致！
　　哪怕身無修為，卻依舊有著超脫凡俗的體質，最令人感到驚訝的還是那幾乎都快溢出的溫婉氣質。
　　她這壹生見識過無數人族、自然也見過許多婦人。
　　但數萬年的經歷見識之中，卻沒有壹位女子的風情能與之相媲美，舉手投足、甚至是媚眼間的絲絲波瀾，都充斥著似水柔情，簡直是渾然天成般令人升不起絲毫惡感。
　　而且...
　　醉月下意識瞄了對方的胸口壹眼。
　　好大。
　　她心頭都不由得壹跳。
　　哪怕她並不會在乎什麽體態輪廓，可親眼所見，仍是不免被驚了壹下。
　　當初寧塵還說雙方並無多少差別，此女的尺寸分明比自己更傲人三分。縱然打扮穿著無比端莊矜持，卻被豐腴身材生生撐滿，緊繃勾勒出誇張惹火的曲線，實在是讓她都暗暗咂舌。
　　至少，那位羲祖可沒有這等匪夷所思的身段。
　　“......”
　　心中思緒雖在翻騰，但實則不過眨眼片刻。
　　站在門庭前的兩女壹時沈默無言，眼神各異的盯著對方。
　　醉月心下漸起壹絲驚疑。
　　原以為自己自報家門之後，這婦人或許會有些反應。
　　沒想到聽見自己直言了‘妻子’二字之後，在對方臉上卻看不出多少惱怒失態的模樣。
　　“原來是...醉月夫人。”
　　程三娘緩緩啟唇開口打破了沈默，平靜道：“奴家剛聽夫君提起過幾回，確實是有壹位名叫醉月的女子剛娶過門。奴家心中原本還在好奇，如今那麽快便能相見，也的確是緣分所致。”
　　“過獎。”
　　醉月微微壹笑：“這位夫人，想來便是小寧屢屢掛在嘴邊的程三娘？”
　　“正是奴家。”
　　程三娘略微頷首示意：“這段時日多虧有醉月夫人悉心照料夫君，奴家感激不盡。”
　　見其突然放軟了姿態，醉月黛眉微挑，輕聲道：“不必如此，此次是小寧救了我等性命。更該是本皇要好好報答他的付出。”
　　“啊...是奴家考慮不周。”程三娘楞神片刻，連忙側身讓開門庭位置，朝大堂壹攤手：“醉月夫人先快點進屋再說。讓妳壹直站在門外，實在是太過失禮。”
　　“無妨，本皇並不會在意這些小節。”
　　醉月淡然壹笑，邁步踏入了程宅之中。
　　她饒有興致的瞧了瞧庭院四周，見此地算不上壯觀寬敞，但足以稱得上溫馨淡雅，處處幹凈整潔，的確是壹處修生養息的清閑之所。
　　此屋的主人，定然是性情高潔之輩。
　　“醉月夫人，先與奴家壹同入座喝點茶吧。”
　　程三娘將大門關好，便快步跟隨上來，引著她壹同走進大堂內。
　　醉月撫裙入座，好奇問道：“不知小寧如今休息的如何？”
　　“夫君他今早剛醒不久，如今正在後院活動身體。”
　　程三娘為她斟上壹杯清茶，攏發輕吟道：“奴家先去後院與夫君知會壹聲？”
　　“先等等。”
　　但醉月很快便攔下了她，淡笑道：“他既然在活動身體，本皇就先不打擾他了。正好讓我們坐下聊壹聊，相互先認識壹下如何？”
　　“...也好。”
　　程三娘若有所思，攏著長裙坐在了對面。
　　醉月眼神微動。
　　她在人間遊歷多年，自然明白許多人間的規矩禮儀。此女並沒有坐在主位，反而與自己相對而坐，倒是沒用‘女主人’的身份來壓自己壹頭。
　　“奴家聽夫君所說，醉月夫人似乎並非人族？”
　　“他說的沒錯。”
　　醉月回神輕笑壹聲，伸出玉手張開五指。
　　旋即，隨著玄光縈繞，原本白皙纖細的玉指便被絲絲龍鱗所覆蓋，直至整只右手化作了晶瑩剔透的龍爪。
　　程三娘見狀也面露壹絲驚訝：“當真是龍族...”
　　“本皇當初被封印於玉瓊宮秘境之中，是小寧幫我破開封印，方能現身於世。”
　　醉月笑吟吟的解釋道：“不過因為些許過去的習慣，本皇還是更適應用人身來與身邊人交流。”
　　程三娘略微好奇道：“那醉月夫人此次前來安州縣，是單純想來見壹見夫君，還是想在此處定居？”
　　“夫人意下如何？”
　　但醉月很快將話題推了回來：“本皇雖是無處可去，不過還是得聽聽夫人的意見才行。畢竟若要論起家中地位，夫人可是小寧的正妻。”
　　“什麽正妻不正妻的...醉月夫人莫要將這種事放在心上。”
　　程三娘連連擺手，失笑壹聲：“夫君他雖娶了幾房妻子，但家中沒什麽迂腐規矩，醉月夫人也不必擔心奴家會拿什麽身份來使壞嚇人。”
　　她撚著下頷思忖片刻，正色道：“醉月夫人若當真沒有去處，不妨就在這裏暫且住下吧。”
　　言至此，又哂笑著繼續道：“只不過此地有些寒酸偏僻，也不知妳能否住得慣...”
　　“本皇不會在意這種小事。”
　　醉月笑著搖了搖螓首：“當初與小寧也在山中小居住了許久，生活的頗為不錯，如今反而懷念起當初的時光。而此地可比當初山中的房屋還要好上許多，本皇又怎會嫌棄。”
　　說著便露出壹抹頗為輕松的笑意：“夫人比本皇想象中更通情達理，連壹位剛見面的外人都能接納，這份寬廣胸懷實在令人敬佩。”
　　“哎呀...”
　　程三娘有些慚愧掩唇輕笑：“奴家可沒夫人說的那麽好，只是料想夫君所接納的女子定是心地善良之輩，奴家才願意試著去接納壹二。要不然，奴家可沒有那麽大的膽量。”
　　醉月饒有興致地眨了眨眼：“但如今親眼所見，不知夫人對本皇又有何感受？”
　　“唔...夫人的確是絕色動人，性情也很好。”
　　程三娘柔和壹笑：“原以為夫人乃龍族之主，定是極為高傲威嚴。奴家還擔心該如何才能與夫人相處，如今親自聊了幾句，心中可著實放松不少。”
　　“夫人過獎了。”
　　醉月笑了笑，端茶輕抿壹口。
　　略作思索後，她這才悠然繼續道：“但本皇若要定居於此，會不會打攪到夫人？好端端的二人世界若有旁人插足進來，想必也不好受。”
　　“沒事的。”程三娘語氣溫和道：“妳既與夫君他有了夫妻之實，自然便是壹家人了。如今或許有些生分不適，待往後多多相處，定然能變得熟絡起來。”
　　美婦心思壹轉，又面露壹絲疑惑：“不過夫人身為龍族之主貿然跑來凡間小鎮，不知又能住上多久？”
　　“龍族之主...也只是壹個虛名而已。”
　　醉月輕笑道：“本皇在數萬年前的確是龍族之主，但如今早就與龍族無甚關系了，只是壹介無處可去的孤單女子而已。”
　　“怎麽會...”
　　程三娘聽得壹臉訝然。
　　聽夫君他們所說，此仗不是大勝而歸嗎？
　　可為何這位龍皇反而沒了身份地位...
　　“夫人莫要誤會。”醉月壹眼便看出她心中想法，連忙笑著解釋道：“龍族之主已有她人，本皇在外閉關數萬年，還有何臉面奪回什麽龍主之位。”
　　“那醉月夫人為何現在才來找夫君...”
　　“遇見許多故人，總歸有不少事得交代清楚。”
　　醉月螓首壹歪，莞爾道：“至於現在，本皇算是真正的兩袖空空、無事壹身輕，更是沒有了絲毫依靠。夫人若不肯收留，本皇或許就得流落街頭咯~”
　　程三娘聽得恍然頷首。
　　旋即，她露出壹抹親切笑意，道：“醉月夫人盡管放心，此宅雖然算不得寬敞，但收拾出幾件讓人住的屋子還是綽綽有余的，何時入住此地都無妨。”
　　“那就有勞夫人了。”
　　醉月放下茶杯，雙掌貼腹微微躬身低頭：“此番前來叨擾，若有何能夠幫上忙的地方，夫人盡管直言吩咐，本皇定會竭力相助。”
　　“哎呀...可千萬別這樣。”程三娘連忙起身走來，將其身子輕輕扶起：“夫人既然來了家中，那便是奴家的親友，自然得好生照顧才行，哪能再讓妳累著。”
　　醉月眉眼漸松，這時才露出些許發自真心的笑意，再看向美婦的眼神也變得溫和許多。
　　——談吐舉止都相當溫柔細膩、性情也極為親切，的確是壹位不折不扣的溫柔女子。
　　她本想上門試探壹二，但此番試探下來...
　　實在挑不出絲毫毛病，讓人沒法對此女升起哪怕壹絲惡感。
　　回想起當初寧塵所說，醉月如今也不由得信了七七八八，能有這樣壹位賢淑婦人當家把持，這家裏能夠安穩和睦也不足為奇了。
　　“醉月夫人，可要先去後院見壹見夫君？”程三娘很快柔笑道：“正好將妳要前來定居的事告訴他，想必夫君也會高興不已。”
　　“不急。”醉月拉住了她的柔荑，饒有興致道：“現在程夫人可否帶本皇參觀壹下這座宅院？”
　　程三娘笑著點點頭：“當然可以，快跟奴家來吧。”
　　兩人很快並肩離開了大堂，沿著走廊踱步而行。
　　隨著程三娘沿途時的指點介紹，醉月很快也大致了解了這座宅邸的布局。
　　不過...
　　或許是想要拉近壹些關系，程三娘途中還順勢講了些過去的往事、平時與寧塵相處的生活日常等等。
　　醉月開始還聽得津津有味，可聽著聽著她的臉色就變得愈發古怪，再看向身旁美婦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微妙。
　　...雙方，似乎有些相像。
　　並非是容貌或是性情，而是在對待寧塵的態度上。
　　“程夫人，妳是怎麽看待小寧的？”
　　醉月在參觀其閨房之際，冷不丁還是問出了這番話。
　　程三娘訝然回首，很快輕笑壹聲：“雖是夫妻關系，但或許是年長些的關系，夫君在奴家看來偶爾也讓人很想多多寵溺照顧。”
　　“......”
　　醉月眼簾微垂，有些苦惱的捏了捏眉心。
　　程三娘輕咦道：“醉月夫人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事。”醉月啞然失笑：“只是有些驚奇，妳我二人對待小寧的想法竟頗為相似。”
　　此言壹出，令程三娘也為之壹怔。
　　沈默片刻後，她有些勉強的扯動著嘴角笑了笑：“原來如此，或許這也是緣分吧...”
　　“嗯...”
　　雙方原本還十分和睦的氣氛，頓時變得沈重下來。
　　沒過多久，兩人便壹前壹後的走出了屋子，在院內繼續轉悠起來。
　　只是這壹回，她們臉上的笑容都變得有些‘假’，更是少言寡語，仿佛雙方莫名多出了壹層隔閡，再度相互對視之際，雙方眼神中似乎還迸發出絲絲電光壹般。
　　直至，壹道身影驀然出現在走廊轉角處。
　　“——果然是醉月妳來了？”
　　寧塵放下撩起的衣袖，擺擺手道：“半月未見，可有想念？”
　　醉月美眸驟然壹亮：“小寧，妳氣色恢復不錯呀。”
　　“多虧有三娘悉心照料。”
　　看著快步走來的醉月，寧塵不禁笑了笑：“看妳沒有受傷，我也是放心許多。”
　　“本皇哪有如此脆弱。”
　　醉月剛要繼續開口，卻見程三娘從旁走過，相當自然的挽住了寧塵手臂。
　　“夫君，妳才剛蘇醒不久。今日就先活動到這裏吧，莫要太累著。”
　　程三娘柔聲細語道：“我們不妨先回屋坐下再聊壹聊。”
　　說著，她還側首望向醉月，溫和壹笑：“夫人意下如何？”
　　“...這樣也好。”
　　醉月只沈默片刻，很快回以天衣無縫的微笑：“正好讓本皇好好照顧小寧。”
　　與此同時，她也抱住了寧塵另壹只手臂，撩發抿唇壹笑：“還請夫人帶路吧。”
　　“呵呵，這是自然。”
　　“......”
　　被豐物夾在中間的寧塵動作微僵，來回看著身旁的兩位美婦，神情略顯古怪。
　　雖在敲門聲響起之際，他就隱約察覺到了醉月的熟悉氣息，但如今神識難以動用、身體前所未有的虛弱，所以也沒細聽她們在大堂內的輕聲交流。
　　但料想她們的溫柔性子，交流起來應該不會有何問題。
　　可看兩人現在的架勢——
　　難不成吵架...還是雙方有何誤會？
　　壹步步靠近寢居之際，寧塵暗自觀察著兩人微笑下的沈悶氣氛，皺著眉頭心思急轉，腦海中似有靈光壹閃。
　　旋即，他猛地停下了腳步。
　　“嗯？”程三娘與醉月也壹齊駐足，詫異回眸：“怎麽...咦？！”
　　可話音未落，寧塵便張開雙臂順勢將她們壹起抱了過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