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稍喘息又起戰危

　　擊破不了假的身影，方源只能胡亂猜測，又做了幾次毫無依據的選擇。
　　最終，夜幕降臨，他眼睜睜地看著追擊的東方長凡，身影漸趨虛無黯淡，最終徹底消散，露出裏面的壹團蠱蟲。
　　方源收取了這團蠱蟲，居然還沒有那只分影仙蠱，只是壹些五轉蠱蟲，倒是沾染著仙蠱的濃郁氣息。
　　“跟丟了！就看皮水寒那邊了，不過希望不大，極可能叫東方長凡逃生了去。唉，不愧是傳奇人物，超級勢力的首腦，底牌如此之多！當務之急，還是趕回碧潭福地，搜刮最後壹筆。”
　　方源收拾情懷，立即返身飛回去。
　　壹路上他聯系黎山仙子、黑樓蘭，卻被回到仍舊在追擊方寸山，並請方源出手援助，給予大量資源補貼。
　　方源壹時間陷入兩難選擇。
　　壹方面是碧潭福地，裏面資源真的很豐厚，但時間久了，恐怕就要被其他魔道蠱仙搜刮壹空了。另壹方面是方寸山，若是能得到方寸山的話……
　　他的心，不由動了動。
　　夜幕徹底降臨，寒氣下沈，夜空中烏雲密布，空氣壓抑。
　　片刻之後，大風驟起，雨瓢潑而下，跨嚓嚓，電閃雷鳴。
　　東方長凡盤坐在地上，面容蒼白如紙，毫無壹絲血色。剛剛奪舍來的身軀，受創數百處，有些地方的傷勢嚴重，已然深可見骨，淋漓的血肉就暴露在空氣中。
　　東方長凡氣息都有是微弱的，眉頭緊鎖：“不想此次奪舍，居然會出現這麽大的變故。果然，逆天而行，是要遭受天地的怒火。幸好在最後關頭，我舍棄了方寸山，引走壹部分追兵。又舍棄仙蠱分影，用計逃出生天了。”
　　壹時間，東方長凡的心中，有後怕，有慶幸，有喜悅，有沈重，有悲痛，有仇恨。
　　情緒十分復雜，宛若絲線攪成壹團。
　　“身上的傷勢，還是小事，不足以致命。當務之急，還是要清除體內的內患。積攢的仙元，大部分都用於奪舍。之後激戰已徹底消耗，意誌之戰，便是我擊潰這九股意誌的唯壹選擇了……”
　　東方長凡思量壹定，便徹底閉上雙眼，整個人陷入到壹種冥冥的狀態中去。
　　事實上，惡劣的情況也不允許他有其他的選擇。
　　他已經油盡燈枯，仿佛是壹道長河，消耗到幹涸可見河底的狀態。
　　能以這種狀態，甩開追兵，逃出生天，真是險之又險。
　　此時他若再猶豫壹些，不進行意誌大戰的話，對這具身體的控制權就又會被奪走。
　　反而不如趁著現在還有底蘊，還有余力，將種種余力都轉化為意誌大軍，進行意誌大戰。
　　意誌作戰極為兇險，無關乎修為，只看意誌本身。
　　但東方長凡此時已無余力，只有這樣做了。
　　他的意誌，從識海中升騰而起，轉瞬間調集搜刮壹切底蘊，形成壹股巨流。
　　巨流從識海中奔騰而出，宛若九天而下的天河，從頭顱高處，直灌而下。夾裹澎湃氣勢，朝著身體各個角落中的其他意誌，傾瀉絞殺過去。
　　“戰！”
　　“壹齊出手，老賊的意誌比我們任何壹人都強。”
　　“必須聯手，只有聯手才有勝機！”
　　東方部族的八位蠱仙意誌，以及東方余亮意誌，紛紛揭竿起義，沖擊東方長凡的意誌。
　　總共十股意誌，混合在壹起，絞殺壹團。
　　不管哪壹方，都是有進無退，退壹步就是失敗的深淵，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壹開始，便是死戰！
　　雙方幾乎勢均力敵，但片刻後，東方長凡的意誌，便落入了下風。
　　和群魔戰鬥時，東方長凡只是強行壓制，並未發現這些意誌的難纏。此時真正動手時，才知曉這些意誌，股股凝如堅鋼，強硬如鉆。
　　壹位位，都對東方長凡有深深的恨意！
　　“東方長凡，妳欺騙我們，背叛我們！”
　　“為了壹己私欲，就殺我們，成全妳自己！！”
　　“老謀深算，我們看錯了妳，都不過是妳的棋子……”
　　“妳讓我們死，妳也別想好過！！”
　　“同歸於盡，同歸於盡！”
　　“就是妳，害了我們，還害了整個東方部族。”
　　“如今，碧潭福地必定遭受群魔搜刮，我族數千年的經營消散壹空！”
　　……
　　這些意誌們吶喊著，悲號著，匯集成壹波波的潮水，從各個角落中反攻出去。
　　東方長凡的意誌節節敗退，很快就退縮到識海中。
　　識海是東方長凡最後的根據地，壹旦被這些意誌攻破，就算是東方長凡的魂魄健全，也無力回天，徹底失敗。
　　“好厲害，好厲害！這些意誌夾雜著死誌，被背叛的滔天憤恨，最重要的是被天劫影響，有了玄妙難言的增強變化……”
　　這壹刻，東方長凡感覺到天地的深深惡意。
　　他逆天而行，死而重生，恐怖的反噬再次讓他命垂壹線，後退壹步，便是失敗的深淵。
　　但東方長凡臨危不亂。
　　反而情況越是兇險，越激發了他的鬥誌。
　　他這壹生，都是逆流而行，從自己修仙，到帶領家族崛起，克服多少的困難，頂住多少的壓力，打退了多少的敵人。
　　“這壹次的敵人，即便是這方天地，即便我的身軀老死，我的魂魄萎靡，也不能讓我的意誌屈服啊！”
　　東方長凡明白：意誌的交戰，千萬不能氣餒，不能松懈，不能有絲毫的動搖。
　　他不僅不動搖，反而更堅定，鬥誌飛揚，使得意誌戰力暴漲。
　　這就是他千錘百煉，堅韌不拔的精神。奮戰抗爭的鬥誌，已經融入了他的骨子裏。
　　壹下子，意誌反攻，從識海中蜂擁而下，又將陣線推了下去。
　　雙方以東方余亮的身體，作為戰場。
　　東方余亮的頭顱，便是東方長凡意誌的大本營。之前雖然被九股意誌，幾乎打回大本營。但如今卻直貫而下，意誌拼殺，陣線從頭顱，順著脖頸，壹直推到胸口。
　　蠱仙們的意誌越加憤怒，凝結起來防禦，宛若龜殼，牢牢占據胸口，不再移動。
　　意誌交戰，陷入僵持。
　　八股蠱仙意誌，圍拱著東方余亮的意誌，宛若八塊厚實的盾牌，保護著他。
　　東方余亮的意誌總量，正在節節上升。
　　整個十股意誌，只有東方長凡的意誌、東方余亮意誌，可以不斷恢復。
　　這是因為前者奪舍，魂魄寄居其中，又占據識海，可以源源不斷地補充意誌兵源。而後者乃是這具身體的原來主人，最為契合肉身。整個身體就是東方余亮的巢穴，只要肉身不死亡，意誌就能緩緩恢復。
　　這場兇險萬分的意誌大戰，勝負關鍵就在於東方長凡、東方余亮這對師徒的意誌上。
　　相比較而言，八大蠱仙意誌，雖然強硬厚實，卻是無根之水，無本之源。
　　他們看透了勝敗的關鍵，便選擇犧牲自己，保護東方長凡意誌，讓他不斷壯大。
　　“不妙，我故意留著身上的沈重傷勢不醫治，就是想拖累東方余亮的意誌恢復。但現在對耗下去，我的意誌不斷損失，後繼乏力，東方余亮的意誌卻在不斷回升。”
　　念及於此，東方長凡越加冷靜，甚至冷漠。
　　他知道任憑這樣下去，只有死路壹條。
　　為今之計，只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用意誌感染意誌，從內部瓦解意誌。
　　這手段乃兇中至兇，險中最險。
　　“但沒有辦法……那就來吧！”東方長凡心中大喝壹聲，所有的意誌原本凝結在壹起，此刻忽然崩散，化為壹股江流沖刷過去，將對方的九股意誌壹下吞吐進去，牢牢包裹住。
　　心誌飄搖，鬥誌激蕩，所有人的堅持在這壹刻，形成最直接的碰撞。
　　“殺身之仇，不共戴天！”蠱仙們意誌在吶喊。
　　“我東方壹族，就毀滅在妳的手中……”東方余亮怒火沖天。
　　東方長凡的意誌卻是沈靜如冰：“只要我生還，就能帶領東方壹族再度崛起。妳們以為，我不心痛麽……妳們可還記得《人祖傳》中的故事……人祖為了走出平凡深淵，就連女兒都能拋棄！”
　　“怎麽是他拋棄，明明是自己蠱搗亂！”東方余亮的意誌反駁。
　　東方長凡冷笑：“那是誰的自己蠱？那是人祖的自己蠱！那是人祖內心最深沈的想法！為了脫離平凡，拋妻棄子也是無妨，更何況區區家族？”
　　“骯臟卑鄙的人，果然看什麽都是骯臟卑鄙！”蠱仙們的意誌齊聲怒吼。
　　“夠了！沒有我東方長凡，東方壹族早就消亡或被吞並了，哪裏有妳們的今天？哪裏有重振雄風的東方壹族？我提攜妳們，教導妳們，才有妳們的現在！我種下了大樹，這是我偉大之成就，而妳們！不過是躲在樹蔭下，吃食我成就之果而已！”
　　這番話簡直是滾滾驚雷，壹下子將九股糾結在壹起的意誌沖散。
　　蠱仙們的意誌，仿佛陷落在滔天巨浪中，只能隨波逐流。
　　生平的壹幕幕，倒帶壹般，迅速閃現在東方長凡的心中。
　　碧潭福地中，和群魔激烈交手，險象環生的戰鬥場景……
　　天劫地災下，頑強抵抗，也要奪舍……
　　死亡的那壹刻，懷著不熄的野心，視野中的天空漸漸昏暗……
　　為各大正道蠱仙推算仙蠱位置，締結盟約……
　　陰森的大殿中，自己坐著，已經下定決心逆天而行，冷笑：“就算妳們封鎖壽蠱，又能如何？天要我死，我便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