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開學之後，我搬到了學校宿舍，除了周末和節假日之外都在學校裏度過，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學習當中，壹是為了能考上壹個好大學，二也是為了能分散自己的註意力，讓自己不在去想我媽和那個老頭的事。
　　時間總是過的特別的快，半年時間轉瞬即逝，這半年裏我再也沒有去老頭家偷看過壹次，也不知道我媽和老頭到底發展到了什麽程度，只是最近壹段時間，我心裏總有點忐忑不安，因為最近幾周我回家的時候，好幾次感覺到我媽跟我說話的時候總是欲言又止，好像是想要跟我說點什麽，到最後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幾次看到支支吾吾的我媽之後，我預感到我媽可能會跟我坦白他跟老頭的事，雖然他們兩個的事我早就知道，但是我心中還是疑惑，當初我媽不是跟老頭說過，要等我上大學之後再跟我坦白嗎？難道這段時間老頭說通了我媽？還是發生了壹些其他什麽事？
　　我不太敢往深了想，更不敢想象如果我媽真的跟我坦白了，我和那個惡心老頭壹起生活的場景，所以我總是故意躲著我媽，每當我媽想要跟我說點什麽的時候，我總是要麽岔開話題，要麽說自己有事後趕緊離開。
　　可是，可是有些事始終是躲不過去的！就在臨放寒假的前壹個周六下午，我正蜷縮在書桌旁邊看書的時候，我媽來到我身邊摸了摸我的腦袋，先是笑著問了問我最近學習怎麽樣之類的話，然後突然話鋒壹轉，「明陽，晚上媽媽帶妳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啊，吃什麽好吃的啊？要不咱們去吃米線吧！」聽媽媽說今晚出去吃，我瞬間來了精神，擡起頭期待的看著我媽。說實話，我已經好長時間沒出去吃過飯了，雖然我媽做的飯菜也很好吃，但是每次都吃我媽做的飯菜，時間久了也會膩！只不過家裏的情況我也了解，所以雖然好多次我都特別想出去開開葷，但是每當看著辛苦的我媽，這種要求我怎麽好意思提出來！
　　「呃，明陽，妳想吃米線了？等下次好不好？今晚媽媽帶妳去飯店吃。」聽我說想吃米線，我媽的笑臉微微壹滯，緊接著有點尷尬的笑著說道，「因為今晚是別人請我們吃飯哦。」
　　「誰啊？我認識嗎？」看著我媽略微尷尬的笑容，我忍不住心中壹顫，猜到了某種可能，不過我還是裝出壹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我不能讓我媽知道我知道了她和老頭的事！
　　「妳不認識，是媽媽的壹個……壹個朋友……」說道朋友的時候，我媽白皙的臉上微微壹紅，明亮的眼神略微有點閃躲！看著我媽臉上的表情，我瞬間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剛才聽說出去吃的好心情也瞬間心涼了半截，低下頭隨口答應了壹聲，「哦……」
　　我不想去，壹點也不想去！我知道我這次去意味就意味著我媽和老頭的關系從地下轉到了地上，我不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我不去就能阻止我媽和老頭的事嗎？顯然不能！當初我跟老頭說了那麽多都不能阻止，現在事情都已經到了幾乎擺到明面上的地步了，我又能有什麽辦法？
　　下午六點左右，我媽騎著電動車載著我，我攬著我媽逐漸寬厚起來的腰，臉貼在我媽略微有點彎曲的背上，不知道是不是冷風吹的原因，忍不住眼眶就有點濕潤！
　　果然，壹切正如我所猜想！當我跟著我媽推開飯店包廂門的那壹刻，正坐在包廂裏抽煙的惡心老頭瞬間熄滅了煙，滿臉堆笑的站了起來，先是深深的看了看我，緊接著開口跟我媽打招呼，「曉燕，妳來了啊，外面好冷了吧！哎，咱們這兒的冬天能凍死個人，快坐下，先坐下先喝杯熱水……」
　　「明陽，這位是王叔，是……是媽媽的壹個朋友。」進了包廂後我媽沒有著急坐下，而是在摘掉羽絨服的帽子之後對著我介紹道，我狠狠瞪了壹眼笑容燦爛的老頭沒說話，不明所以的我媽有點責怪的看了看我，繼而有點尷尬的對著老頭笑了笑，「老王啊，這是我兒子，明陽。可能有點認生，妳別見怪啊。」
　　「不會，不會，妳們快坐下吧，馬上就上菜了。」老頭搓著手笑著說道，這時我媽才拉開壹個位置，先是讓我坐下，之後又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我壹點也不願意跟這個老頭壹桌吃飯，雖然這個老頭今天明顯精心打扮了壹番，穿著壹件立領的夾克，看著比以前精神了許多，但是看著老頭惡心的笑臉我還是忍不住反胃！可是為了不讓我媽為難，我只能強忍著內心的厭惡坐了下來，端著水杯壹言不發。
　　氣氛有點尷尬，我媽雖然察覺到我有點異常，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只能沒話找話的跟著老王閑聊，不壹會兒服務員開始上菜，壹道接著壹道，很快就擺滿了整整壹大桌子，都是我們飯桌上長點的名菜。
　　「老王，妳怎麽點這麽多菜啊，就咱們三個人，哪裏吃的了這麽多啊！」看著桌子上的菜都快放不下了，我媽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老王笑著對我媽說道，「沒事沒事，今天能跟妳們壹起吃飯我特別開心！來，菜上的差不多了，咱們開吃。明陽，妳要不要喝飲料？」
　　我捏著水杯假裝沒聽見老頭的話，看我沒有反應，坐在我身邊的我媽沖著老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輕輕戳了我壹下，「明陽，妳王叔問妳話呢？」
　　「啊，問我？問我什麽？」我擡起頭看向老王，眼神冰冷的生硬問道！我也想假裝自己若無其事，但是面對著老頭和我媽的談笑風生，我實在無法表現的太淡定！
　　「妳王叔問妳，要不要喝飲料呢。」聽我語氣不對，我媽趕緊替那個老頭重新說了壹遍。我轉換過頭看向我媽，看著我媽白皙的臉上尷尬的深情，忍不住就心裏壹軟，我怎麽可以因為自己的情緒而惹得母親如此尷尬呢，所以當我媽說完之後，我沖著我媽露出壹個笑臉，「喝啊，什麽飲料都可以。」
　　老頭讓服務員上了壹杯橙汁，我壹邊聽著老頭和我媽閑聊，壹邊捏著吸管慢悠悠的喝著，心裏更加的酸楚，可是我不能表現出來，我盡量裝成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沒心沒肺的喝著飲料吃著飯，直到我媽起身去衛生間的時候，我狠狠的瞪著剛點上壹根煙的老王，「餵，老頭，妳們到底是什麽意思！」
　　「呃……」老王看著我笑，笑容裏有點尷尬，也有點有點討好的意思，「這不是冬天了嘛，妳們租的那個房子又沒有暖氣，所以我想讓妳和妳媽搬到我那兒去住。」
　　「妳想都別想！我和我媽是絕對不會搬過去的！」聽到老王這麽壹說，我忍不住直接咬著牙拒絕，我怎麽可能會答應老頭這種要求，並且我相信我媽也不會答應的！可是很快，老頭就給了我壹個我無法拒絕的理由，「明陽，妳媽懷孕了！」
　　「啊……」聽到老頭的話，我腦海中壹片空白，瞬間被這個驚天霹靂驚的說不出話，老頭卻繼續說道，「我知道妳壹時無法接受，但現在確實妳媽壞上了我的孩子！明陽，妳也不忍心看妳媽懷著孩子還在那個冰冷的出租房裏挨凍吧！」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像是失了神壹樣喃喃自語，我明明記得他們說過，等我上大學之後才……可是現在，這才過去多長時間啊？怎麽會這麽快就……
　　「明陽啊，妳也不用太介意這件事！」老頭邊抽著煙邊對我說道，聽到老頭的話我回過神來，惡狠狠的瞪著老頭，什麽叫我不用太介意？我能不介意嗎？這可是我親媽啊！
　　老頭卻沒在意我要殺人的目光，繼續抽著煙說道，「妳不用這麽看著我，其實妳也知道，這都是早晚的事！況且妳媽早壹天懷上，也就早壹天可以休息休息，要不然沒有妳媽懷孕這件事，妳媽也就壹直不好意思跟妳坦白，她也就需要繼續受苦受累的工作，現在正好趁著這件事讓妳媽回家休息，對妳媽來說也是壹件好事，對吧！」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並且也沒有說話的機會！很快，我媽就上完廁所回來了，我和老頭也就趕緊止住了這個話題，我看著稍微有點變胖的我媽，終於明白了我媽為什麽會變胖，剛開始我還奇怪，我媽這麽辛苦的工作，怎麽非但沒瘦反而胖了壹圈，現在才知道，原來是我媽懷上了老頭的孩子！
　　這件事發展到現在已經無可逆轉，而我即使再不情願也只能接受！晚上吃完飯回到家，我看著脫下羽絨服來的我媽微微發楞，那稍微隆起的小腹裏面，就是我媽跟那個老頭的孩子嗎？
　　「明陽……」這個出租房裏確實很冷，所以回到家簡單洗漱之後我們就早早的躺會被窩，我媽在下鋪輕輕叫了我壹聲。
　　「嗯？」我幾乎猜到了我媽要跟我說什麽，心裏忍不住壹陣陣的攪動，躺在上鋪盯著冰冷的墻壁悶哼壹聲。
　　「明陽，妳……妳覺得這個王叔怎麽樣？」下鋪的我媽稍微沈吟了片刻，還是跟我問了出來，我不知道該說是好還是不好，我知道如果我說不好，不喜歡這個老頭，我媽心裏肯定會更糾結，壹方是她的兒子，另壹方又是她的男人！
　　「壹般般吧，也就那樣！」所以為了不讓我媽心裏難受，我只能緊緊捏著拳頭裝成若無其事的說道。
　　「餵，妳這叫什麽回答啊！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什麽叫也就那樣……」
　　「呃，除了老了點，醜了點，其他我就不知道了，畢竟第壹次見面嘛……」
　　「妳這個臭小子，哪有這樣說人家的！」下鋪我媽聽到我的回答後說了這麽壹句，我似乎能感覺到我媽話裏的羞澀，片刻之後我媽又跟我說道，「明陽，其實……其實媽媽在跟這個王叔貪談戀愛，今天帶妳去吃飯……就是想讓妳見見這個人，讓妳看看怎麽樣。」
　　「啊？真的啊？」我死死的攥著被角，裝出壹副很驚訝的語氣問道，眼淚卻止不住的洶湧而出，我死死的咬著嘴唇，不讓我媽聽出我抽泣的聲音，裝出驚訝的問道，「媽，什麽時候的事啊！」
　　「有壹段時間了吧，差不多半年左右了……」我媽的聲音依舊那麽溫柔，卻好似壹把把尖刀刺進我的心中，「明陽，我壹直擔心妳接受不了，所以就沒跟妳說。」
　　「嗯……」我悶著嗓子答應壹聲，感覺自己的心幾乎被攪碎，卻不敢多說壹句話！而這件壓在我媽心底的話終於說出來了，我媽的語氣似乎輕松了許多，」餵，妳倒是說說妳的態度啊，媽媽跟妳王叔在壹起，妳同不同意？」
　　「……」我想說不同意，想跟我媽說讓我媽不要跟這個惡心的老頭在壹起，可是我媽都已經懷上老頭的孩子了，這種話我怎麽說的出口，我只能跟我媽顫聲說道，「我無所謂啊，妳們自己的事自己決定就好！」
　　「哎，妳這個孩子……」下鋪的我媽悠悠嘆息壹繼而說道，「既然妳不反對，那媽媽就放心了，妳王叔這個人雖然年齡是大了點，但是人還是不錯的，等下次有時間，咱們再壹起吃個飯……」
　　我媽後面的話我完全沒有聽見去，只覺得心裏憋的難受，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下鋪的我媽已經沈沈的睡了過去，我把濕透的枕頭反了個面，轉過身子看著下鋪正在沈睡的我媽，好長好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