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嘰嘰嘰

　　床上的小黑龍在亂爬， 顧箋心情復雜。
　　雖然……原作裏，初次覺醒後，伊洛斯並沒有太多自己的意識， 但面前的這只小黑龍，似乎， 可能， 好像， 不太聰明的樣子。
　　他伸手，托住這條啃床單的小龍，非常輕松地把它抱了起來。
　　被他抱著， 小黑龍依然很開心的樣子，嘰嘰叫了壹聲，長長的尾巴輕輕搭在他的手腕上， 纏了壹圈。
　　顧箋戳戳這只小龍。
　　是因為年齡太小，所以化形後也是壹只小小龍嗎？
　　——但就算是原作裏， 三年後的伊洛斯第壹次覺醒時也才十歲， 同樣不大。按照小說的描述，那時已經是壹條大黑龍了。
　　小黑龍乖巧地窩在顧箋懷裏，顧箋沒忍住，這裏戳戳， 那裏碰碰。
　　能噴出毀滅龍息的腦袋， 軟軟的。
　　龍族據說最堅不可摧的鱗甲，也軟軟的。
　　振開就能掀動颶風的翅膀， 同樣軟軟的。不過小黑龍好像有點怕癢，顧箋輕輕地戳了壹下， 它就抖了抖， 慢慢將翅膀合攏起來。
　　顧箋的手再伸向那條壹搖壹搖、據說壹下就能劈碎山石的尾巴， 看起來很好擼的樣子。
　　小黑龍嗖地收起尾巴，用爪子抱住。
　　顧箋：咦，不給碰？
　　他轉而摸摸小黑龍的腦袋。
　　小黑龍嘰嘰嘰。
　　顧箋：“……”
　　怎麽想龍都不會這麽叫吧！
　　難道，難道是他以前給伊洛斯看了太多兒童讀本，裏面經常有小鳥小雞什麽的，導致這只小龍認知混亂了？
　　……不知道這只小龍變回去以後，想起現在的事情，會不會害羞到鉆進角落裏。
　　窗外的天空泛起朦朧晨光，顧箋有些犯困，他已經壹夜沒有闔眼了。
　　輕輕將小黑龍放在枕邊，顧箋說：“等我壹下，我去洗澡。”
　　小黑龍似乎沒聽懂他的話，見他轉身離開，飛快爬到床沿，扇動小翅膀，從床上飛了下來。
　　聽到動靜的顧箋回頭，有些驚奇：居然會飛！
　　他還以為那對看起來就很軟綿綿的翅膀是個擺設呢！
　　——然後他就看見，小黑龍晃晃悠悠地在空中撲騰了半米，越飛越低，越飛越低……落到地上了。
　　趴在地上，小黑龍還努力地扭過頭看了看自己的翅膀，很不解的樣子，原地轉了個圈圈，張著翅膀撲騰兩下。
　　沒撲騰起來。
　　顧箋：……噗。
　　走地小雞。
　　看來，指望伊洛斯搭他和普普飛回去是沒可能了。
　　顧箋退後壹步，小黑龍立刻往前蹦跶壹點。他走到哪裏，小黑龍就啪嗒啪嗒地跟到哪裏——於是他彎腰，揣著這只嘰嘰嘰的小黑龍進了浴室。
　　熱水盛滿浴缸，壹只小龍愜意地在水裏遊來遊去，時不時沈進水底，咕嘟咕嘟吐出壹串泡泡。
　　顧箋飛快泡了個澡，順便給這只小黑龍洗洗刷刷，腦袋也刷刷香皂，刷出壹堆小泡泡。
　　小黑龍似乎不太喜歡香皂的氣味，頂著壹腦袋小泡泡打了好幾個噴嚏，非常不開心地要往顧箋身上蹭。
　　顧箋：“好啦，給妳擦壹下。”
　　換上幹凈的衣服，他用浴巾裹巴裹巴小黑龍，走了出去。
　　被裹成壹團粽子的小黑龍努力地從層疊的浴巾裏擠出壹個小腦袋：“嘰？”
　　顧箋：“睡覺，我困了。”
　　他躺在幹燥柔軟的床上，攤開浴巾。
　　小黑龍爬出來，飛快鉆進顧箋在的被子裏，學著他的樣子，也在床上窩了下來，緊緊貼著他。
　　“嘰！”
　　顧箋嘴角彎起壹點，說：“別亂跑哦。”
　　小黑龍把腦袋埋進他的衣服裏。
　　拉起被子，顧箋沈沈地闔上眼，幾乎下壹秒就睡了過去。
　　困意如潮水湧動，這壹覺沒有人打擾，只是半睡半醒間，能聽到敲打於窗畔的雨滴聲。
　　雨聲漸消的時候，顧箋也醒了過來。
　　額角微疼，他輕按兩下，只覺胸口也悶悶的。
　　垂下視線，壹只小黑龍趴在他的胸口，蜷縮成壹小團，翅膀收攏，腦袋枕著自己的尾巴，睡得正香。
　　顧箋眼睫壹動。
　　還沒有變回來？
　　在已經歪了十萬八千裏的原作裏，伊洛斯第壹次覺醒不過數小時就變回了人形，並且從那以後，他可以控制著收回自己的尾巴，變成完整的人形或者龍形。
　　顧箋還以為睡了壹覺，伊洛斯也能變回來，但現在看來，似乎，還要再等壹段時間。
　　他輕輕托起睡著的小黑龍，無聲坐起。這個動作很輕微，但小黑龍已敏銳地驚醒，睜開壹雙暗金的龍瞳。
　　那雙龍瞳初睜時，還是壹片冷漠而無波動的金色，但下壹秒，見到面前的顧箋，冷漠消融，變為純粹的依戀與歡喜。
　　小黑龍睜著圓溜溜的龍瞳，撲騰著從顧箋懸空舉起的雙手裏鉆出來，跌到他的腿上，小爪子扒著他的衣服，哼哧哼哧往上爬。
　　顧箋看著這只嘰嘰嘰的小黑龍爬到自己肩膀，張揚著翅膀，昂著脖子俯瞰壹圈，好像是巡視自己很了不得的領地似的，開心地趴了下來。
　　它的腦袋就抵著顧箋的頭發，柔軟如絲綢的淡金發絲，散發著美麗的亮色光澤，很快吸引得小黑龍目不轉睛。
　　啃了壹口。
　　顧箋：“？”
　　怎麽還咬人頭發。
　　顧箋把這只叼著自己頭發的小黑龍抱下來，不準它趴在自己肩膀上，也不準它咬頭發。
　　小黑龍不太開心地嚶嚶。
　　顧箋就當沒聽到，起身：“普普？”
　　普普還在隔壁房間呼呼大睡。
　　顧箋想了想，沒叫醒他，打了個響指。
　　……
　　村子周圍，原地而起的高大森林褪為壹片低矮的草葉。壹直守在村口的魔法馬車滴滴溜溜地沿著村子大道前行，停在房屋門口。
　　披著白金長袍的顧箋推門而出，原本敞開著，只是領口以銀鏈相連的風衣似的長袍系上扣子，裹得嚴嚴實實。
　　不遠處，不知道蹲了多久的艾薩克站起來，好像很不經意地、散步似地踱了過來，發出壹聲輕哼。
　　“呵，”他的腦袋微仰，“壹切結束了，好吧，我承認，妳是比我想得厲害壹點。看來，之前我的確對妳有壹點點誤解。”
　　“不過妳不要誤會，我可不是想和妳說對不起，也不是要說我有點對妳改觀，更不是……”
　　衣袍底下，小黑龍又在啃他的頭發，顧箋頭皮壹疼，快步登上門口的馬車。
　　艾薩克：“他！他怎麽不理我！”
　　賽琳娜：“大人，傲嬌退時代了。”
　　艾薩克：“？”
　　顧箋進了馬車很快又出來，順便飛快地關上車門。
　　“妳剛才說什麽？”
　　他對艾薩克說。
　　艾薩克：“……”
　　艾薩克：“哼，沒什麽，我們王城見。”
　　賽琳娜對顧箋點點頭：“路上小心。”
　　顧箋回以壹個微笑。
　　他知道這是壹句提醒，提醒他小心的並非回程之路，而是很快就要來到的，屬於王城的關註。
　　雖然魔獸潮被清除，村莊的危險消失，但是，這件事並未結束，只是進入下壹個階段。
　　惡煞魔獸，微縮深淵，這都是數十年難得壹見，足夠引起帝國和教會高層註意的事情。如今，被他們幾人短時間內解決，勢必會引來更大波瀾。
　　不過，這也在顧箋的預想之中，他並不擔心。
　　伊閣中毒，發生在他實力下滑、身敗名裂的時候，而他強大之時，從未受到過什麽迫害。
　　這個世界，終究還是以實力說話的。
　　“感謝三位鼎力相助！”見他們這麽快就要走了，魔獸潮被解決後就壹直忙於重建村莊的格爾斯快步趕過來，“抱歉，這邊事情太多，都來不及好好感謝壹下……”
　　艾薩克：“沒關系，我們又不是為了報酬過來的。子爵先生，妳還是先照顧好這裏的村民吧。”
　　格爾斯：“不管怎麽樣，道謝是必須的。等我處理完這邊剩下的事情，再請三位相聚。”
　　他對顧箋笑了笑。
　　剛剛被顧箋叫醒的普普揉著眼睛從屋子裏晃出來，顧箋拍拍這只精靈少年，說：“回家了。”
　　“可以回家了嗎？好啊，我想吃洛維爾的烤魚！”
　　“好，晚上給妳做。”
　　“魔法師閣下！”
　　“神父大人！”
　　“騎士大人！”
　　就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壹群村民湧了過來，帶著不舍和感激，將顧箋、艾薩克還有賽琳娜三人分別圍了起來。
　　壹個小女孩提著壹籃蘋果跑到顧箋面前，拉住他的衣角：“魔法師哥哥，妳要走了嘛？”
　　“這個，送給妳！”
　　顧箋認出這是昨天夜裏的那個小女孩，笑著蹲下來：“妳媽媽怎麽樣了？”
　　“謝謝魔法師閣下關心，我已經好了。”
　　壹位斜紮著麻花辮，溫婉的女人走上前，雙手輕輕搭在小女孩肩上。
　　“這是琳達今天早上親手摘的蘋果，希望您能喜歡。”
　　顧箋看著那個叫琳達的小女孩手中滿滿壹籃蘋果，新鮮紅潤的果子猶帶露水，就像這個小女孩臉上的紅暈壹樣討喜。
　　“謝謝，”他接過那籃蘋果，“我很喜歡。”
　　“多謝魔法師大人治好了我的傷！”
　　“魔法師大人，等到明年春天，您再來這裏，我給您做我們村特有的果子釀酒！”
　　雖然村莊剛剛遭受了重創，不少財物也有損失，但村民們依然送上了自己的謝禮，或是壹張打獵得來的獸皮，或是壹筐玉米，或是壹袋子糖果——除了那籃蘋果外，顧箋都婉拒了，什麽都沒要。
　　告別熱情的村民，他揮揮手，看了眼同樣被圍在另外兩堆人群裏的艾薩克和賽琳娜，走向壹側的馬車。
　　格爾斯的管家感動地望著那位年輕魔法師修長的背影。
　　不久前，帝國的首席魔法師伊閣落敗給壹個魔法學院新生，被灰溜溜地被趕出了王城。而現在，按照艾薩克神父的說法，是他壹力解決了魔獸潮，也是他壹力消除了惡煞深淵——那些曾經嘲笑首席閣下的人，勢必要瞠目結舌了。
　　顧箋壹進馬車，就看見小黑龍又在裏面亂爬，都快爬到天花板了。
　　顧箋：“……”
　　像只小壁虎。
　　反正，和原作裏威嚴強大、冷酷傲慢的黑龍是越走越遠了。
　　他伸手：“過來。”
　　冷酷傲慢的小黑龍歡快地扇動小翅膀，撲到他懷裏。
　　跟著他鉆進馬車的普普大為震驚：“這是，這是——”
　　“迷妳小小龍！”
　　顧箋：好，又有新外號了。
　　他道：“吃不吃蘋果？”
　　普普：“吃！”
　　顧箋挑了個又紅又大的蘋果給他，又挑了個同樣的蘋果在小黑龍面前晃晃。
　　小黑龍趴在顧箋膝蓋上，昂起腦袋，湊過來嗅嗅，哢嚓啃了壹口。
　　車窗映出開闊的田野，普普壹邊啃蘋果，壹邊好奇地蹲下來：“這是伊洛斯？”
　　“嗯，”顧箋道，“他初次覺醒了。”
　　普普：“哇哦——”
　　“好小。”
　　顧箋輕咳壹聲：“之前本來也就那麽點大。”
　　普普：“那他還記得我們嗎？”
　　顧箋：“應該能記得壹點？”
　　至少，這只小龍還是像以前那樣黏著他。
　　普普：“哦。”
　　他盯著這只在顧箋腿上臥成壹圈的小小龍，有點心癢癢地伸手。
　　小黑龍緊緊盯住他伸過來的手指，擡起腦袋看看顧箋，見他沒動，於是也壹動不動地趴著。
　　普普的爪子在這只小龍的腦袋上亂蹭壹通，還想去摸其他地方，小黑龍收起翅膀不給他摸，普普就要去揪他的尾巴。
　　小黑龍：“？”
　　小黑龍張嘴欲咬。
　　普普飛快收回手。
　　過了兩秒，又慢慢伸過去。
　　小黑龍張嘴欲咬。
　　普普再次飛快收回手。
　　接下來，普普逗了小黑龍幾次，小黑龍每次都咬空，普普哈哈大笑：“他怎麽呆呆的，不太聰明。”
　　顧箋微微壹默：“是有點。”
　　“不過，應該是剛剛覺醒，還沒適應的緣故。”
　　普普再次哈哈笑著伸手。
　　小黑龍壹口咬住了他。
　　不肯松口了。
　　普普：“嗚啊啊啊啊！！”
　　顧箋：“……”
　　出現了，唯壹壹個符合原作的劇情，普普被第壹次覺醒的黑龍伊洛斯咬了！
　　等他飛快從小黑龍嘴裏救出普普的手指的時候，才發現這只小龍其實沒怎麽用力，因為普普手指那壹圈都沒留下什麽牙印。
　　顧箋：“疼嗎？”
　　普普抱住手指抽泣：“不，不是很疼。”
　　顧箋笑了：“那妳剛才叫得那麽慘。”
　　普普：“我被咬了，還不能叫嘛，我就要叫！”
　　顧箋捏捏小黑龍腦袋：“不準亂咬人。”
　　小黑龍哼哼唧唧，齜了下牙。
　　顧箋：“妳也不要摸他的尾巴，他不喜歡別人碰那裏。”
　　普普哼哼唧唧。
　　那壹口顯然沒怎麽讓他得到教訓，因為很快，他又開始拿手指逗小黑龍。
　　顧箋看著這壹大壹小妳戳我我咬妳，禮尚往來了壹路，最後兩個都困了，壹個趴在椅子上睡，壹個趴在顧箋膝蓋上睡。
　　暮色籠罩森林，熟悉的魔法塔又出現在眼前。
　　顧箋跳下馬車，衣袍裏，壹只剛剛睡醒的小黑龍探頭探腦，窸窸窣窣地爬了出來。
　　魔法塔似乎對現在的它來說是個陌生的環境，縮在顧箋懷裏，那雙暗金的龍瞳滴溜溜地轉過幾圈，有些警惕地打量著四周，小爪子緊緊扒拉著顧箋衣服，不肯松開。
　　顧箋安撫地摸摸這只小黑龍。
　　過去了大半天，伊洛斯依然沒有變回人形。
　　不應該啊……總不能之後的他壹直都是這種懵懵懂懂的小龍形態吧？
　　顧箋的手指在小黑龍下巴上輕輕撓了撓，立刻被它用小爪子抱住手指，嚶嚶嚶地蹭了起來。
　　聽著那叫聲，他不由得又沈默了壹下。
　　“誒，他什麽時候才能變回來啊。”普普好奇地湊過來問，“這個樣子會維持很久嗎？”
　　顧箋：“不知道。”
　　普普想了想，抄起壹張白紙，刷刷刷畫了壹個非常靈魂的小人，有壹條小尾巴，還有壹雙金燦燦的眼睛，除此以外，鼻子像嘴巴，頭發像雜草，非常抽象。
　　然後他壹手拿著那張畫，壹手指著畫紙，站在小黑龍面前：“快給我變！”
　　蹲在沙發上的小黑龍：“？”
　　小黑龍覺得這個人很怪，並且拒絕交流。
　　轉過去，留給他壹個冷酷的背影。
　　顧箋眼底劃過笑意，說：“妳看著他，我去做晚飯。”
　　今天的晚飯是烤魚，水池裏遊來遊去的兩條魚被顧箋撈起來，幹凈利落地處理好，用各種調料腌制兩小時。
　　等待腌制的時間，他走出廚房，看見客廳裏，普普尖叫著被壹只小龍圍著沙發狂追，小黑龍啊嗚啊嗚張口想咬他。
　　“……”他道，“怎麽了？”
　　普普躲到他身後，小黑龍扒住顧箋的靴子，翅膀撲騰，往上蹦跶了兩下。
　　小走地雞當然是蹦跶不起來的，顧箋彎腰抱起這只小龍，小黑龍還氣呼呼的，在他懷裏收斂爪子，沖顧箋身後的普普齜牙。
　　兇巴巴。
　　顧箋：“妳碰他尾巴了？”
　　“沒有！”普普道，“我，我就是不小心把他肚子朝上翻過來了，然後發現他好像自己翻不回去，壹個勁在那蹬腿，噗……我就在旁邊笑了壹下，然後他就跳下來要咬我！”
　　……難怪他剛剛在廚房，聽見壹陣大笑聲。
　　顧箋失笑，道：“妳現在欺負他，等他變回來了，肯定和妳打架。”
　　普普叉腰：“他才打不過我。”
　　顧箋：那可不壹定哦，畢竟初次覺醒後，這只小龍會變得很厲害的。
　　他再次安撫了壹下懷裏的小黑龍，手法熟練地揉揉捏捏，很快，剛剛還氣呼呼的小黑龍就瞇起眼睛，舒服地直哼哼。
　　帶著這只抱住他手臂蹭來蹭去的小龍，顧箋來到三樓的書架前，想找壹找有沒有類似伊洛斯這種情況的記載，或許還能幫他早點變回人形。
　　不過，茫茫書堆之中，要找到相應的書籍並不容易。他倒是意外翻出壹個落灰的鐵盒，打開，裏面裝著壹疊厚厚的信紙。
　　信紙微微泛黃，看得出來已經放了好幾年。顧箋隨手翻了翻，發現那都是以前的伊閣和壹個落款為“S”的人之間往來的信件。
　　記憶裏……似乎沒有這個人。
　　顧箋坐在地毯上，讓小黑龍趴在自己腿間，翻看起了那些信。
　　多年前，尚未沈迷享樂、放縱自我的伊閣還是帝國當之無愧的首席，對魔法滿懷熱忱的大魔法師。信件裏，他和那個“S”時常討論壹些魔法上的問題。
　　【如果妳要研究記憶魔法，不如先寫個日記，萬壹出了什麽問題，導致莫名的失憶……還能看看日記回憶起我，讓我過來把妳領回去。】
　　——落款，S。
　　顧箋：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翻過下壹頁信紙，那是伊閣的回信。
　　【正經人誰寫日記啊，寫了若幹年後被妳們翻出來展覽嗎？反正我不寫。】
　　顧箋：噗。
　　之後的信件內容中，多年前的伊閣對於記憶魔法的研究似乎並不順利，於是那個“S”在信件裏提醒，這涉及了某項禁忌，不宜再深入，勸伊閣中止了這個研究。
　　至於涉及到什麽禁忌，信裏沒寫。
　　顧箋還發現，信件的時間並非連貫，似乎是有人特意挑選了部分放進這個盒子裏。再往下翻翻，壹行突兀的話躍入他的眼簾。
　　【我將去那個地方探尋，為防意外，三件禮物已經送出。】
　　那個地方？
　　顧箋捏著泛黃的紙頁，略微沈思。
　　為什麽要這麽含糊的稱呼？三件禮物又是什麽？
　　他還想往後翻，卻發現，這是最後壹封信了。
　　似乎那之後，伊閣再沒有和那個“S”有過聯系……又或者，他們之間聯系的信件再沒有被這樣單獨地收集與存放。
　　顧箋陷入沈思。
　　這幾封信的字裏行間，伊閣的性格，似乎和原作中，那個殘忍折磨伊洛斯的陰暗反派有些差別。
　　短短幾年間，壹個人的性格真的會發生這麽大的轉變？
　　哢嚓。
　　奇怪的聲音傳入耳中，顧箋垂下視線。
　　小黑龍在啃信紙。
　　顧箋：“……”
　　不要什麽都啃啊！
　　他從小黑龍嘴裏搶救回那張信紙，抖了抖，道：“餓了嗎？”
　　小黑龍回以壹個無辜的小眼神。
　　顧箋：好，不餓，就是想搞小破壞。
　　他單手把這只小黑龍托起來，出了門。
　　“普普，”樓下，精靈少年窩在沙發上吃蘋果，顧箋走過去，試探著詢問，“多年以前……我是不是曾經離開過壹段時間，去過什麽地方探索？”
　　普普呆滯地嚼了下蘋果：“啊？我，我不記得了，好像……好像沒有吧？洛維爾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魔法塔的。”
　　顧箋：“那，幾年前，我是不是經常和什麽人互相寫信？”
　　普普看著他，顧箋坦誠地說：“我記不得了。”
　　他冰藍的眼眸壹片平靜。
　　“……”普普努力地想了想，“有的，以前和洛維爾交好的人有很多，索蘭，斯黛雅……”
　　顧箋捕捉到壹個熟悉的名字：“斯黛雅？皇家魔法學院院長？”
　　普普：“對呀，就是她，以前冬天的時候，她還會給我們這裏寄禮物呢。”
　　顧箋知道，作為首席魔法師的伊閣必然認識很多大人物，沒想到這位不僅在其中，還曾和伊閣關系不錯。
　　——斯黛雅，原作裏壹個出場不多、但地位很高的角色，她和索蘭壹樣是艾朗帝國的大魔法師，同時也是皇家魔法學院院長。
　　小說裏，她曾欣賞伊洛斯的資質，在他入學後給他提供過壹些幫助。後來，伊洛斯混血龍族的身份暴露，魔法學院眾人圍剿，他負傷出逃，被迫遠離王城。
　　那場發生在魔法學院內的圍剿戰中，從始至終，斯黛雅都沒有露面。
　　實際上，她的立場很耐人尋味，作為學院長、壹位大魔法師，如果她有意出手，或許真的能將原本就受傷的伊洛斯留下……可以說，她默許了伊洛斯的離開。
　　顧箋忽然又記起了什麽，不久前，正是斯黛雅邀請伊閣參加魔法學院開學典禮，那場典禮上，也是她最開始提出，可以由伊閣來指導壹下那些新生，從而引出莉莉絲——《滅運紀》的女主，現在才十歲的小女孩當眾向伊閣挑戰，並擊敗了他。
　　……斯黛雅，會是那個給伊閣下毒，導致他身死的人嗎？
　　然而，看這些過去的信件，如果這個落款為“S”的人真是斯黛雅，那麽她和伊閣的關系，原本也是很好的。
　　除此以外，最後壹封信裏，伊閣提到的“那個地方”，還有“三件禮物”……會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嗎？
　　顧箋無意識地輕轉指間紅寶石戒指，思忖片刻，回到二樓的藏書室，在桌邊坐下，從抽屜裏取出壹疊嶄新的信紙，和壹支羽毛筆。
　　他要試探壹下這位學院長。
　　而且，皇家魔法學院畢竟是艾朗帝國最好的魔法學院，如果可以，他依然想將伊洛斯送進那裏——當然，他也會盡力防止原作裏的壹些劇情發生。
　　思緒遊走間，顧箋已經隨手在信紙上寫下幾行字。
　　【斯黛雅院長：
　　金秋送爽，丹桂飄香，在這個陽光明媚的秋……】
　　……串世界了，劃掉。
　　顧箋模仿著伊閣之前的口吻，寫下壹封簡單的問候信。
　　羽毛筆在潔白的信紙上留下清雋的字跡，小黑龍昂起腦袋往那邊探了探，見顧箋的目光沒有落在自己身上，有些無聊地左看看右看看，好動地從顧箋膝上溜下去，滿地亂爬。
　　顧箋沒有在意那邊的動靜，反正伊洛斯是只乖乖的小龍，平時他做自己的事情時，伊洛斯要麽坐在旁邊看書，要麽自己玩玩具，安靜又聽話，根本不用擔心。
　　數分鐘後，終於寫完這封信，顧箋擡頭——
　　藏書室裏，平鋪的羊絨地毯中間，突然多了好幾個洞。
　　好幾個大小不壹，被狗啃過似的洞。
　　“……？”
　　顧箋的目光沈默地上移，披著花毯的沙發，不知為何多了幾道醒目的抓痕，從裏面吐出壹大團可憐的棉花。原本漂亮的花毯也被抓得滿是線團，面目全非，丟在地上。
　　他的目光再沈默地上移，藏書室前段時間新添了壹個書架，擺滿各種精挑細選的兒童繪本、教材、還有伊洛斯能學的魔法書——是他當初按照順序，壹本壹本整整齊齊放進去的。
　　此時，這個書架上，壹只小黑龍哼哧哼哧，歡快地扒著壹本本書脊往上爬。
　　啪。
　　壹本書被小黑龍踹了下去。
　　劈裏啪啦。
　　更多書被踹了下去。
　　書架上擺得整整齊齊的書都快被踹光的時候，即將爬到最高處的小黑龍壹個沒扒拉穩，壹小只嗷嗷栽了下去，被埋進書裏。
　　砰。
　　書架也砸了下去。
　　片刻後，小黑龍茫然又委屈地從亂糟糟的書堆裏冒出個小腦袋：“嘰？”
　　顧箋：“……”
　　作者有話說：
　　貓貓龍超進化——嘰嘰拆家龍！
　　今天留言的小天使發個小紅包～周六周日都零點更新～
　　丟個基友的預收坑坑，喜歡的小天使可以收藏壹下！
　　《小傻子》by百戶千燈【大壞蛋x小可憐】
　　1、舒白秋是個小傻子，還是個太過漂亮的小傻子。他因後天受創失智，於是許多人爭相收留他，想等他恢復聰穎，坐收豪利。
　　傳聞舒家血脈天生能對玉石感應，從原石摸出玉料成色，可惜當年舒家覆滅，只剩壹個癡傻的小兒子。
　　傳聞終究只是傳聞，舒白秋的狀況始終沒有恢復，於是他被壹次又壹次丟棄，最後被賣給傅家，當做壹個沖喜的祭品。
　　傅家老爺子病重，小兒子不肯娶壹個傻子，婚事便落在了離家多年的大少傅斯岸身上。
　　傅大少心思深沈，他被逼成婚，肯定會遷怒泄憤。
　　沒人覺得這場荒唐婚事能維系多久，那個小傻子可能都撐不過壹周。
　　新婚當晚，早已經歷過太多次虛假善待的舒白秋蜷縮在大床角落，驚懼顫抖，咬唇落淚。
　　“石頭、我摸不出來，對不起……”
　　他沒有等到巴掌呵斥，卻被壹個沈穩的力度抱進了懷裏。
　　“不需要摸那些，摸摸我就好。”
　　-
　　眾人並沒有看到那場婚事的草草收場，反而壹次次目睹了小傻子被傅斯岸抱護在懷裏的樣子。
　　後來小傻子沒被克死，所有欺負過他的人卻全遭到報應。
　　再後來，業內出了壹位驚才絕艷的年輕玉雕師，雕工精湛，將玉料的最佳成色完美呈現，追捧者眾，雕刻按分鐘計費。
　　沒人知道這位天才玉雕師最大的困擾——
　　“我要早起……不要摸妳。”
　　2、傅斯岸斯文俊美，卻心狠手黑，他會同意回國，不過是為了收拾傅家、拿回母親的遺產。
　　沒成想卻突然結婚，接手了壹個漂亮可憐的小傻子。
　　傅斯岸慣於控場，向來遊刃有余，他原以為這次也能輕易應對。
　　結果直到傅家敗落、所有雜魚小鬼都收拾完了。
　　小傻子居然還是只肯摸摸他的手。
　　感謝在2023-11-02 08：47：41～2023-11-02 11：31：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黎明烈炎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