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壹章 黑手黨

　　這天我接到壹個奇怪的電話，對方是壹個聽不出口音聽不出年紀的人，開門見山要跟我談生意。
　　我說：“那您是想具體跟我合作哪壹項呢？”最近這樣的電話我沒少接，主要是我手裏有不少項目可做，包括五星杜松酒和各種口味的藥茶，甚至有人提出要把我們研發出來的胃藥做成制劑上市，但人家扁鵲和華佗都是醫者父母心那種大夫，哪有父母做出藥來賣給孩子賺錢的？
　　對方說：“我對蕭先生手上壹些特別的資源很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出來談壹談？”
　　我心壹提，故意打岔道：“您是說我的智力嗎，把我研究透徹了我保證人類文明進步20年。”
　　對方笑道：“蕭先生真幽默，我聽說妳以前做過古董生意？”
　　“古董？沒有啊——”真沒有，我做過唯壹相關生意是人家把壹只宋朝的瓶子賣給了我，我可沒出手過任何古董。但是這個人顯然不壹般，我頓時加了小心。
　　“蕭先生不要緊張，我們是懷著無比的誠意來跟妳談的，不知道能不能約個地方，為表示我們的坦誠，地點可以由妳選。”
　　我忙道：“如果還是這個話題，我們就沒必要談了，我沒做過古董生意。”
　　對方忽然嘿嘿笑了起來：“我知道蕭先生為什麽不願意跟我們合作，壹，很可能還不相信我們，這可以理解，二嘛，也可以說妳現在的身份地位已經不壹樣了，不願意再鋌而走險，而且妳手上確實有賺錢的項目，可是據我們了解，蕭先生其實並沒有多少錢——還沒有到10億吧？”
　　我頓了壹頓，破口罵道：“妳家大人呢，管不管了？”我馬上明白了，這分明就是小孩子在惡作劇，也不知從哪弄來的我電話，還拿腔拿調地學人家黑手黨，這事兒我小時候也幹過，隨便撥通壹個號說自己是公安局的——看見沒，這就是代溝，我們那會是冒充好人，這會的孩子盡冒充壞蛋。
　　我正要掛了電話，對面忽然換了壹個人接過，說道：“蕭老弟，是我——”
　　這回這個聲音很粗，我笑道：“他媽的，還真下功夫，都使上口技了，妳說妳有這聰明好好學習以後考大學多好……”
　　對方哭笑不得道：“蕭老弟，是我，雷老四。”
　　“妳雷……”我住了口，因為我聽出，那真是被我砸過場子的那位黑社會老大：“雷老板啊？我還以為是誰家孩子調皮呢。找我有什麽吩咐？”
　　雷老四道：“我身邊這位朋友就是怕妳多心，所以找我來做個見證，他絕對沒什麽惡意，至於他要跟妳談什麽我不參合，就是希望妳賣我個老面子出來坐坐。”
　　我心生疑竇：跟我有過過截的雷老四在我這有什麽面子？對方又是什麽人，居然能使喚動雷老四，聽口氣雷老四對人家也敬畏三分，看來對方之所以請他出馬，並不是要打感情牌，而是在通告我：我們是惹不起的——
　　雷老四進壹步道：“蕭老弟，出來見個面如何？”
　　我說：“既然雷老板吩咐了，那地方妳通知吧。”
　　雷老四道：“還是蕭老弟選地方吧。”
　　我忙道：“別，我信得過妳，我看不如就在上次咱們見過面的錢樂多怎麽樣？”錢樂多是雷老四的地方，我就不信他好意思玩什麽貓膩，我可不想跟他們扯得膩膩歪歪的，所以不想在自己的地方上跟他們見面。
　　雷老四想了壹下道：“好，夠爽快，壹小時後我們準時碰面。”
　　在車上，我腦子有點亂了，現在只要壹提到“古董”我就肝兒顫，何天竇壹天不露面我就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被他弄哪去了，這事牽扯到了雷老四，那就肯定簡單不了。這人我雖然只見過壹面，可是已經頗為了解，如果沒有巨大的利益，他是不會為了所謂的面子還是道義親自出馬的。
　　到了地方，接待我的還是上回那個小個兒，我們當初曾在砸場子過程中有過壹面之緣，他告訴我他們老板已經在等著我了，看來對方比我還急。
　　壹進會議室，我就看見雷老四陪著壹個30歲上下年紀的老外坐著，雷老四神態恭謹，那老外也是樂樂呵呵的，見我進來，老外搶上壹步跟我握手道：“蕭先生，幸會。”聽聲音就是剛才跟我打電話的。
　　我勉強跟他握了握手，湊到雷老四跟前小聲說：“妳怎麽還跟老外有關系？”
　　雖然我和他之間有過磕碰，可我認為作為中國人，現在應該是壹致對外的時候，這就叫民族大義。
　　雷老四指著老外給我介紹說：“這位有個中國名字叫古德白，古先生這次來中國點名想要見妳，蕭老弟，看不出妳還名揚在外啊。”
　　我打量了壹眼古德白，這是壹個很尋常的老外，跟我在育才裏見過的千千萬萬的遊客壹樣，只是身材略微要比歐美人低壹點。
　　我笑道：“古德白——這名字按我們中國人的理解可有點不大吉利。”
　　古德白用壹口純熟的中文笑說：“是嗎，這是壹位算命先生給我起的，我本名叫格爾·皮斯。”
　　我皺眉道：“嗝兒屁死？從字面意義理解確實不如古德白。”
　　雷老四站起身道：“既然這麽投機，那妳們聊。”說著走了出去。
　　我見雷老四現在直如人家馬仔壹樣，又加了幾分小心，直接問古德白：“反正妳中文說的這麽好，有什麽事就說吧。”
　　古德白道：“蕭先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妳手裏有大量我們感興趣的東西，所以我把妳找來，如果可以，現在就談價錢，當然，妳不信任我們，這很合理，所以條件妳隨便開，戶頭妳可以任意選，我們可以先交錢再收貨……”
　　我忙擺手道：“等會吧，妳說的我壹句也聽不懂，妳們到底想要什麽？”
　　古德白大概有著豐富的與人周旋經驗，所以他壹點也不煩躁，攤開肩膀很輕松地說：“古董嘍。”
　　我問：“妳究竟是什麽人？”
　　古德白道：“我不是壹個人……”合著他也不是壹個人。古德白繼續道，“我們是壹群愛好相投的人，對古董尤其是中國的古玩有著極大的熱忱，我們現在所做的工作就是搜集散落在民間的古董，因為我們覺得我們有義務給予這些歷史珍寶更好的照顧，至於價錢妳可以放心，我們這些人還算有錢，不會虧待任何朋友，還有就是中國政府許多條例可能會對我們的交易有所限制，因此而帶來的小麻煩妳同樣不必擔心，只要妳把東西交給我們的那壹刻起，這件事就與妳完全無關了，就算受到責問，我們也絕不會說出妳的信息，這是我們組織的信譽，如果有人膽敢破壞這種信譽，我們內部的人會處理並挽回壹切對第三方造成的損失。”
　　我靠，我聽明白了，別看這“嗝兒屁死”說話文鄒鄒的，可在斯文的表面下掩蓋著壹股肅殺之意，是的，這小子還真他媽是黑手黨！
　　我猛然問：“妳什麽學歷？”
　　古德白楞了壹下，不著頭腦地說：“電子工程和經濟管理雙碩士，妳問這個幹什麽？”
　　是了，黑手黨沒錯！碩士文憑是人家的最低要求，難怪雷老四只能給人家當馬仔呢，這就是黑社會和黑手黨的差距啊！
　　我頓時想到了費三口跟我說的，看來拿著鐵棍兒四處扒墳的就是這類人，這群王八小子跑到中國可勁禍禍來了，沒想到現在碰到了壹身正氣兼預備役神仙的我——我決定了，他要掏槍我就先假裝答應他。
　　我邊掏手機邊打岔說：“妳是從哪聽說我手裏有古董的？”
　　古德白馬上察覺了我的小動作，他的瞳孔壹縮，但是沒有別的行動，他大概從我的口袋形狀判斷出了我要拿的東西對他構不成威脅。但從這小子的反應速度來看確實不簡單。
　　我在兜裏就按好號碼，假裝看時間對著他使用了壹個讀心術，結果很讓我抓狂：除了那個圖很抽象看不懂以外，文字更是曲裏拐彎。要是英語咱還能連猜帶蒙，可那分明就是十大語種以外的文字。
　　這小子，思考問題居然能用電腦編程術語！
　　古德白見我神色古怪，說：“蕭先生趕時間嗎？對妳剛才的問題我無可奉告，總之我們知道妳有，剩下的就是妳肯不肯跟我們合作的事了。”
　　我站起身道：“那誰告訴妳的妳找誰買去吧，反正我是沒有。”
　　古德白壹點也不著急，微笑道：“我們也沒認為妳能這麽快答應，想好了隨時通知我。”
　　我走到門口忽然轉身說：“哎對了，妳們要是真想要，我倒是有壹件上了年頭的東西。”
　　古德白眼前大亮：“蕭先生想好了？什麽時候把東西帶來讓我們鑒賞鑒賞？”
　　我指著門外我開來的那輛車說：“那個妳們感興趣嗎？雖然年代趕不上唐宋時期的，可在我們國內四個軲轆還在跑的，絕對沒比它更有年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