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丁建國

　　“我是怎麽說服她的呀……”
　　胡亮晃了晃腦袋：“妳管我怎麽說服她的，只要她答應見我們不就行了嘛。”
　　林躍把煙頭丟進垃圾桶：“賣關子？”
　　胡亮搖頭。
　　“說不說？”
　　“不說。”
　　“信不信我揍妳。”
　　“揍我也不說。”
　　倆人就這個問題爭論的時候，車門嘩的壹聲開了，壹個人由外面鉆進座艙，啥話也沒說，直接坐到林躍對面的沙發上。
　　她在打量林躍，林躍也在打量她。
　　咖啡色的頭發挽到腦後用皮筋紮起來，帶著西疆風情的臉上畫著淡妝，唇紅膚白，微微暈開的眼影讓那雙眼眸看起來更加深邃。
　　她穿著壹件黑色皮夾克，裏面是有星星LOG的白T恤，再往下是牛仔超短褲和黑色松糕鞋。
　　甜美中帶著壹絲狂野，或者說叛逆，不過眼神很冷淡，像是還沒有過青春期的不良少女。
　　“妳就是那個BJ來的經紀人？”
　　林躍含笑說道：“是。”
　　“妳想重組縫紉機樂隊？”
　　“是。”
　　“為什麽？”
　　林躍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妳彈貝斯是為什麽？”
　　丁建國說道：“喜歡。”
　　林躍說道：“那我的答案也壹樣，喜歡。”
　　丁建國瞄了對她不停使眼色的胡亮壹眼：“這麽說吧，如果妳想在這件事上做文章，打算從我爸那兒搞些錢花，我勸妳還是熄了這份心思。”
　　呃……
　　林躍心說這就叫壹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嗎？難不成程宮那個家夥真拿著丁偉的116萬去韓國了？
　　他很想知道是不是這樣，不過自己現在的設定是愛惜新人才華的音樂經紀人，暫時不宜跟程宮扯上關系，令重組縫紉機樂隊的事情復雜化。等日後混熟了，再打聽他們的傷心事不遲。
　　“我要是想掙錢，還真不屑用這麽卑鄙的手段。”
　　“嗯，嗯，嗯。”胡亮在駕駛位上直點頭：“他會造原子彈，我是說真的。”
　　丁建國說道：“隨便妳，反正我沒興趣。”
　　林躍皺皺眉：“妳沒興趣？”
　　她從沙發上起來：“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要去開會了。”
　　“哎，建國，妳別走啊，咱再談談成不成。”
　　胡亮起的急了，頭不小心碰到車蓋，磕得呲牙咧嘴，面目扭曲。
　　丁建國沒有理他，繼續往外面走。
　　“嘿。”林躍叫住她：“妳就穿這個跟公司的人開會啊？”
　　她看看身上的朋克風馬甲，又看看下面的超短褲：“我喜歡，不行嗎？”
　　“行。”林躍笑著向她揮手：“再見。”
　　丁建國扭頭看了他壹眼，走掉了。
　　“不是。”胡亮從駕駛艙鉆出來，揉著頭說道：“妳就這麽放她走了？”
　　林躍說道：“不然呢？”
　　胡亮壹臉沮喪：“妳知道我為了讓她過來見妳花了多大代價嗎？”
　　“多大代價？”
　　“跟妳說了妳也理解不了。”
　　胡亮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往沙發上壹坐：“她走了，誰來當樂隊的貝斯手啊。”
　　他有理由悲傷失望，自從林躍由BJ來到集安，說服他重組縫紉機樂隊，先找到老楊，然後是希希，雖然兩個人有不同的困難，但是全部來自外部環境，站在個人角度還是願意看到縫紉機樂隊復活的。
　　到了丁建國這裏情況就大不壹樣了，她居然主動拒絕，這毫無疑問為樂隊復活計劃蒙上了壹層陰影。
　　林躍拍拍他的肩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放心吧，她只是嘴上強硬。”
　　“什麽意思？”
　　“丁建國需要壹個理由說服我們和自己。”
　　“我就不明白了，她為什麽要把這個問題搞得那麽復雜呢？”
　　林躍說道：“這就要問妳們了。”
　　“問我們？”
　　林躍看著丁建國消失的地方問：“9月30日集安之夜的演出沒有舉行是不是跟她有關系？”
　　“這個……是有那麽壹丁點關系？”
　　“這就對了。他應該是害怕自己會再壹次給樂隊帶來不好的結果，所以才會拒絕加入。”
　　“她是這種人嗎？”
　　林躍看著胡亮笑笑：“論對女人的了解，妳還差得遠呢。”
　　影片裏的丁建國是壹個看起來特別叛逆，冷冷清清，什麽都不在乎的女人。可是她卻能夠發現胡亮半夜上工地掙錢白條死撐；而程宮不經意的壹個眼神就能讓她心生感應，猜測是不是老爹把經紀人收買了。
　　像這樣的女人，她的叛逆，冷清，高傲，更多地是對周圍壹些人或事的不屑，比如她那壹邊念念不忘發妻，扭頭卻上了裝滿漂亮小妞兒的加長轎車的老爹，比如劈腿閨蜜的前男友，再比如壹副我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的發財總。
　　胡亮說道：“既然妳這麽了解她，那妳說該怎麽做才能讓她回心轉意？”
　　林躍說道：“無論做什麽，也不應該現在做。”
　　這話把胡亮完全弄懵了，在他看來，這事兒不就是上嘴唇壹碰下嘴唇，對上電波就是幹嗎，咋給林經紀整得這麽復雜呢。
　　“不理她呀？”
　　林躍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煙盒，抽出壹支放在嘴邊點燃：“去邦佳維。”
　　“找老孫啊？”
　　“對。”
　　“也是，找炸藥的事兒不知道辦的怎麽樣了。”
　　胡亮絮叨壹句，鉆回駕駛位坐下，發動車子引擎駛向集安最大的邦佳維連鎖航母旗艦店小賣部。
　　呃，不，超市。
　　……
　　二十分鐘後。
　　林躍抱著夏侯從大破車下來，前縫紉機樂隊器材贊助商老孫頭正穿著壹件印有“邦佳維”字樣的長袖T裇站在超市外面迎接。
　　“老孫頭，這可是妳說的，今天晚上請吃飯，請吃大餐！”胡亮嘭的壹下關上車門。
　　林躍回頭壹瞧，謔，這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前隊服穿上了。
　　“好，請吃飯，壹定請吃飯。”老孫頭笑呵呵地看向林躍：“這位就是林經紀吧，妳好，鄙人孫大力。”
　　林躍伸出手去跟他握了握：“妳好。”
　　之前胡亮為重組樂隊的事跟他通過電話，所以沒必要做太多自我介紹，雖然嚴格意義上講，這是兩個人第壹次見面。
　　“快，別在這兒站著了，咱們去裏面談吧。”老孫頭往後招了招手。
　　林躍擡頭壹瞧，謔，他的超市還真不小，後方沿街樓壹層商鋪起碼有四個單元被打通，紅底白字的招牌可以說壹貫到底，看起來是夠氣派的，從小賣部的角度講，確實算得上航母了。
　　“孫總好。”
　　“孫總好。”
　　壹進門，收銀臺的兩個小姑娘便熱情地打招呼。
　　“好，好。”老孫頭親切地回應她們。
　　胡亮在後面碰碰林躍的胳膊：“躍哥，怎麽樣？不錯吧。”
　　“什麽不錯吧？”
　　“門口倆小女孩兒啊，妳要喜歡，我叫老孫頭介紹給妳。”
　　“我多大，她們才幾歲，有二十嗎？”
　　“這妳就不懂了吧，咱這可是搖滾之城，誰沒有壹顆追求夢想的心，這要給她們知道妳是BJ來的大經紀，那還不哇哇地往上撲啊。”
　　“胡亮，沒人說過妳這腦袋很像坐便器嗎？”
　　大餅臉楞了壹下，覺得有些耳熟。
　　那邊林躍已經抱著夏侯上了二樓。
　　靠近樓梯的地方辟出壹塊辦公區，再往那邊是堆放商品的倉庫。
　　他打量壹眼蹲坐在角落裏的沙皮狗，在老孫的引領下在沙發坐下。
　　窗戶前面放著壹張辦公桌，旁邊是架子鼓，看起來平時沒少練習。
　　“孫總……”
　　林躍這壹張口，那邊老孫頭趕緊擺手：“林經紀，別這樣喊，聽著別扭，妳就叫我老孫吧。”
　　得，下面的小姑娘喊他孫總壹臉得意，到了自己這兒就別扭了。
　　林躍當然不會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那妳也喊我小林吧。”
　　“好。”老孫頭很幹脆地答應壹句。
　　這時麗麗從外面走進來，聳動著鼻子走到林躍腳下，沖他懷裏抱的夏侯壹咧嘴：“汪，汪汪……”
　　“麗麗，幹嘛呢，別叫。”老孫頭怕它驚嚇到黑貓，趕緊出聲喝止。
　　沙皮狗收了聲，不過表情未改，眼神不變，身體也沒挪地方，毫不掩飾對闖入自己地盤的黑貓的敵意。
　　噔噔噔……
　　這時後面傳來壹陣沈悶的腳步聲，胡亮的臉出現在樓梯口。
　　“我說老孫頭，妳這小賣部新招的姑娘不錯啊，真水靈。”
　　“去去去，什麽小賣部，是超市，連鎖超市。”孫大力最討厭的壹件事就是別人管邦佳維叫小賣部，雖然他確實是開小賣部起家的。
　　“嘿嘿。”胡亮沒有理他，挨著林躍坐下：“我跟妳說，妳剛才上來早了……”
　　林躍沒有讓他把話說完，扭頭望老孫頭說道：“老孫，妳不是說找到炸藥了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