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風評被害

　　寂靜冬夜，文文靜靜的姑娘站在門口，雙手疊在眼睛，燈火的光芒從窗紙上透出來印在清麗臉頰上，透著朦朦朧朧的美感。
　　睡房之中很安靜，片刻後才闖出清朗的嗓音，語氣壹如既往的平靜：
　　“玉芙，妳怎麽來了？嗯……我已經睡下了……”
　　“哦……”
　　松玉芙眼中閃過些許失落，畢竟壹個大男人，睡下又不是起不來，還沒熄燈說明沒睡著，難不成是嫌棄我大晚上過來打擾……
　　念及此處，松玉芙低頭轉身準備離開，可走了半步，又停了下來。
　　來都來了，總得說兩句，扭頭就走好像也不好……
　　“許世子，我今天和滿枝清夜出去遊玩，遇到鐘離楚楚了……”
　　“嗯。”
　　房間裏傳來平淡的回應。
　　松玉芙抿了抿嘴，背對著房門看著鞋尖，輕聲道：
　　“楚楚姑娘心腸挺好，清夜說妳不該逛青樓，還給妳開脫來著……”
　　“嗯，是嘛？”
　　“是啊，路上還遇到壹下逃難的窮苦人，聽說洪山湖那邊鬧了水匪，到處搶人搶銀錢，還剝人皮，聽著就嚇人……”
　　“哦……是挺嚇人……”
　　回答明顯太敷衍，完全就沒把話放在心上。
　　松玉芙早就聽出來了，忍無可忍，眸子裏頓時水濛濛的，轉過身來沖著房門：
　　“我和妳說正事兒，妳是藩王世子，江南鬧了匪患流民千裏，即便不在妳治下，妳也該提醒吳王，或者給朝廷寫折子上奏天子，妳嗯嗯哦哦個什麽？”
　　“呃……那什麽，我……我已經知道這事兒了，正在考慮如何處置，妳別擔心。”
　　“我擔心什麽？我又沒有官身，為君王者當以蒼生社稷為本，妳不喜歡聽，我不說就是了。”
　　松玉芙話語中帶上了幾分哭腔，顯然很委屈。
　　許不令把她從嶽麓山帶出來的時候，她沒有絲毫猶豫的便跟出來了。宅子裏這麽多人，她也不爭不搶，即便和同齡女子沒什麽共同語言，還是盡量的和她們打成壹片，因為她喜歡許不令，不想多要求什麽，只要在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白天有事，或者和其他姑娘在壹起，松玉芙從來不去幹涉，可現在大晚上的壹個人，她只是跑過來想和許不令說兩句話而已。
　　不讓她進門，那就在門外說，可在門外站著還心不在焉態度冷淡。
　　她壹個女人家，除開讀了壹肚子書什麽都不會，身邊又沒有親戚朋友，就只有壹個許不令。
　　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麽要把她帶出來？
　　松玉芙心裏的委屈上來，眼淚便壓不住了，轉身就走。
　　“玉芙，我不是這個意思，妳別生氣……”
　　“那妳是什麽意思？門都不讓進，妳……”
　　松玉芙越想越委屈，轉過身來壹把推開房門，想要和許不令當面把話說清楚，若是不在乎她，她回嶽麓山就是了，何必裝作喜歡她的模樣把她留在身邊。
　　屋子裏的燭火晃動了兩下，空氣裏參雜著某些奇怪的味道，還有壹聲微不可聞的近乎。
　　松玉芙情緒有些激動，並未察覺到這些，擡眼看去，許不令竟然還躺在裏側的床榻上，光著膀子頭發有些散亂，俊美臉頰上還掛著汗珠，露出了個很牽強的笑容：
　　“玉芙，妳別激動，我真不是那個意思……我在練功……”
　　“妳練什麽功？”
　　松玉芙又不傻，哪有躺在床上練功的，她委屈吧啦的走到跟前，眼前通紅盯著許不令：
　　“妳是不是不喜歡我？若是不喜歡，我走就是了，反正在江南也無事可做……”
　　許不令靠在床頭，盡量心平氣和，把被子往上拉了些，遮擋被褥下露出的肚兜壹角，含笑道：“肯定喜歡，怎麽會不喜歡呢……”
　　女人的心思是很敏感的，松玉芙明顯聽得出這話是急於安撫她，臉蛋兒白了幾分，抽泣了兩歲，盯著許不令，渾身開始輕輕顫抖。
　　許不令頭皮發麻，咬牙道：“玉芙，我沒穿衣服，妳先出去，我馬上出來……”
　　“妳親過我，我已經是妳的人了，妳現在擔心這些？”
　　松玉芙淚如雨下，見許不令這時候都不起身哄哄她，委屈的蹲下身來，抱著膝蓋想埋頭大哭，不曾想壹蹲下，就看到地上有兩雙鞋子。
　　壹雙白色雲紋長靴，是許不令的，還有壹雙素潔的白色繡鞋，和寧清夜腳上的款式差不多……
　　！！
　　松玉芙抽泣聲壹凝，抿了抿嘴，仔細看了壹眼，確實和寧清夜的差不多，明顯是壹個人縫制的靴子。
　　她慢慢擡頭看向眼前的被褥，才發現被褥隆起了些，和許不令的身材明顯不符。
　　我的天啦~！
　　松玉芙滿眼不可思議，站起身來盯著被褥。
　　她今天還以為寧清夜性子清冷，還沒有太喜歡許不令，沒想到晚上都……
　　原來寧清夜是這樣的女人，悶騷……
　　怪不得不讓她進屋，說話還心不在焉……
　　松玉芙委屈的心思剎那間煙消雲散，轉而變成了難以置信，臉色從白轉紅，越來越紅，氣勢也慢慢變弱，手兒蜷在胸前，有點懵了。
　　許不令尷尬的咳嗽了壹聲，輕輕攤開手，無話可說。
　　松玉芙臉兒紅的和蘋果似得，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靴子，又看向被褥上微微顫抖的隆起，知道自己不該進來，這要是當場揭穿寧清夜婚前亂來，寧清夜就沒臉見人了。
　　這可怎麽辦……
　　松玉芙弱弱的盯著許不令，手兒指了指被褥，又指了指寧清夜居住的方向，眼神帶著幾分詢問。
　　許不令艱難點頭，然後道：“我真沒穿衣服，要不妳先出去？”
　　松玉芙臉色還掛著淚花，表情十分古怪，委屈消散，羞意和窘迫便接踵而至，哪裏敢在許不令行房的時候站在旁邊，低著頭便往外跑，還不忘回應壹句安撫寧清夜：
　　“算了，妳先睡吧，我不生氣了……”
　　說完就慌不擇路的跑出了房門，還把門關上了，腳步匆匆的消失在了房間外。
　　許不令波瀾不驚的面容上少有顯出幾分尷尬，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開口，胳膊便是壹疼，被師父咬了壹口。
　　“啊—師父，妳輕點……”
　　寧玉合掀開被褥，捂得滿頭大汗都快嚇死了，臉頰煞白煞白的，帶著眼淚打了許不令幾下：“松姑娘沒發現吧？”
　　“沒有，師父放心。”
　　“我放心什麽？妳這孽徒，我都說了讓我偷偷走，妳非得把我……嗚……”
　　寧玉合心亂如麻，低頭尋找衣物，想要逃離這個險象環生的是非之地。
　　許不令方才是沒法懸崖勒馬，也沒料到芙寶這麽膽大能沖進屋裏，現在已經發現不對勁走了，再藏為時已晚，便用被褥蓋住了寧玉合，柔聲安慰：
　　“師父別慌，沒事的……”
　　“妳死開，別……嗚嗚——”
　　幔帳搖搖晃晃，妳來我往較勁兒了片刻，屋子裏還是慢慢安靜了下來……